陈正钧眸光一转,喉结动了动。裴宥山还以为他要说什麽安慰的话,只听陈正钧冷冷道:“你再练习练习吧,那种丑东西我是送不出手的。”
其实也没多丑,裴宥山特意选了和皮子颜色相近的布和线滚边,不仔细看还是能用的。但陈正钧自己手艺好要求高,才看不惯他做的。
眼看裴宥山又拆了一块绸缎,陈正钧叹息一声,抢过他手里的针。
裴宥山疑惑:“殿下?”
“我来,你跟着我做。”陈正钧摊开手掌,让裴宥山把手放在他手心上。裴宥山听话地照做了,陈正钧握着他的手,让他跟着自己的动作,在皮子上绣。
裴宥山心头那点奇怪的感觉又升起来了:“这样就不算我做的了。”
“我觉得算。”陈正钧刚说完,裴宥山就小声呼痛。他走神了,半握着的针在手心扎了一下。
“你专心些吧,明天就宫宴了。今天做不完淮疆可用不上。”陈正钧抿唇。
裴宥山哦了一声,低头专心地跟着陈正钧的动作给箭囊包边。陈正钧体型比裴宥山大一圈,握着他的手时,右臂能将裴宥山整个人揽在怀里。往常总是冷眼看人的人乖乖巧巧地听从他的指示,竟有几分可爱。
……真是昏头了。
太阳落山之时,裴宥山终于把箭囊绣好了。陈正钧还在缎子上绣了个花样,是裴宥山让他绣的荷花。
“多谢殿下!”裴宥山抱着箭囊向陈正钧道谢,表情看着很是柔软,“我是不是该给你交学费?”
不对,他哪有陈正钧有钱啊,还要给堂堂世子交学费。裴宥山又问:“殿下有什麽要求?”
陈正钧竟是道:“走吧。”
“什麽?”裴宥山问。陈正钧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让你回去。”
他好像生气了?大冬天的,怎麽一个个的情绪都这麽不好。裴宥山向他行过礼,带着自己的小包袱匆匆走了。
他以为陈正钧同意教他,是愿意和他做朋友了,没想到还是讨厌他。
陈正钧也很讨厌!
裴宥山回到陈淮疆房间时,陈淮疆已经坐起来了,正在看书。他中午离开时,陈淮疆还在午睡。
裴宥山将刚去取来的饭菜端到桌上,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吃晚饭吧?”
陈淮疆从书中擡起头,冲他笑笑:“伢伢,坐下一起吃吧。”
……好了?
裴宥山一怔。前几日陈淮疆一直不爱说话,让他吃饭也不理人,今天终于恢复正常了。裴宥山在陈淮疆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准备给陈淮疆夹菜。只听对方问:“伢伢这几天干什麽去了?”
“出去转转。”裴宥山说。这几天陈淮疆不理人,也不怎麽需要他,闲着没事的时候他就找柏康跟他去京城闲逛了。
“和柏康?”陈淮疆说完,又问,“刚从正钧兄那回来?”
他最近不大出门,不代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麽。裴宥山前几日天天和柏康出去玩,这两天又天天呆在陈正钧屋里,他心里都要酸死了。
萧锦屏是不用防了,不代表别人不用防……尤其是柏康和徐奉,伢伢天天对柏康一口一个哥哥的,不是说不喜欢比自己大的吗?
晚上还偷偷点灯给徐奉写信,别以为他不知道。
“是呀。”裴宥山拿出墨色的箭囊,献宝般地递给陈淮疆:“这是我请岱王世子教我绣的箭囊,你不是想要回礼吗?这个花样配吉服正好,你明天就能用上了。”
仔细看,他手指上还有细小的,针刺留下的红点。
陈淮疆心里暖暖的,那点醋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把箭囊挂在腰上,越看越喜欢。几本书不算什麽,伢伢送给萧锦屏那书他也有,徐奉也有。但箭囊是只有他有的,独一无二的!
“我很喜欢。”陈淮疆爱不释手地摸摸箭囊。
听到陈淮疆说喜欢,裴宥山也露出欢喜的神色。看到裴宥山的笑颜,陈淮疆瞬间想开了。和萧锦屏聊过後,他也重新开始审视对裴宥山的感情。
他的感情太明显了,萧锦屏与他们相处不过几日就看出来了。那别人呢?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他作为穆王世子的怎麽办?掌管容城的穆王府怎麽办?
他不能成为穆王府的污点。
这几天看到伢伢远离他,他心中又那麽难受。他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忧心未来的事,不如顺从自己的心。
疏远伢伢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想和伢伢分开。
陈淮疆突然张开双臂,把裴宥山抱在怀里。裴宥山刚夹起来的鱼肉掉在盘子,紧张地抱回去:“又不舒服了?”
“对。”陈淮疆说。
陈淮疆之前说抱着他会舒服点,裴宥山也不动,乖乖让陈淮疆抱着。过了一会,陈淮疆才松开他,对他说:“伢伢喂我好吗?”
“喂你嘴里吗?”裴宥山傻傻地问。
陈淮疆笑了一声,裴宥山又夹了一块肉,喂到陈淮疆嘴里。
一顿饭吃完,陈淮疆心满意足,裴宥山倒挺累的,感觉一个人吃了两人份。但陈淮疆恢复正常了,他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