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初深呼吸:“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漆汩跑回靳樨的院子,焦躁地把琥珀搂在怀里,揉得炸毛,终于等到靳樨回来,忙恍若梦醒地又表情古怪地迎了上去,却没说话,靳樨看他一眼:“怎麽了?”
还“怎麽了”?
你知道你下属在搞什麽吗?!
漆汩简直想抓着靳樨呐喊狂摇,恕他见识少,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可关他什麽事,他能怎麽办,最後漆汩忧愁地心想,所以到底为什麽不关门?
“到底怎麽了?”靳樨又问了一遍,皱起眉,“真出事了?”
漆汩认命地叹口气:“没事。”
许久後漆汩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臧大人与公鉏大人,都是男的吗?”
靳樨:“???”
“没事。”漆汩叹气,打起精神来问,“王後那边?你的表情怎麽不太好?”
“陛下要醒了。”靳樨道。
“这样吗,原来如此。”
靳樨:“什麽原来如此?”
漆汩挠着琥珀的脑袋:“刚宫里传来消息,说今日陛下大愈,明日便会回宫,怎麽?”
靳樨还未说话,好巧不巧的臧初带着失魂落魄的公鉏白过来了,他倒是一脸坦然,漆汩青筋一蹦,挪开视线不看他,那公鉏白还陷在臧初那番话带来的惊吓里,梦游似的被臧初牵着袖子走,靳樨让夏山上了茶水,又叮嘱他看紧门户,别让旁人进来,夏山稽首应是。
公鉏白喝茶也恍恍惚惚,一半的水都浇在里衣襟上,靳樨道:“他知道了?”
臧初点头,靳樨又道:“昨夜没说完。”
“洗耳恭听。”臧初道,似乎在侧耳听声响。
“外头没耳朵。”靳樨道,“你还记得之前提过的一把剑麽?”
“你觉得屠村与神兵有关?”臧初过了一夜好歹冷静下来,他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
漆汩道:“你能说说那村子的事儿吗?比如那前後日子有什麽不同——设若你还记得的话。”
“我师父是个铁匠,整个村子都会炼铁,据说是因为先祖。”臧初组织了一下措辞,比划了下,“我师父他毁了容,一张脸上全是伤疤,他收养小白比收养我早,没有亲眷丶没有家室,就像凭空来到这世上似的。要说不对劲,也有,屠村这事发生之前的一年,师父老是会把我丶小白和村里的所有小孩时不时赶去一户人家住几天,那几天,整座村都很忙,像是……”
“像是在帮谁干活。”公鉏白终于找回了点神志。
漆汩:“是谁?”
“不知道。”俩人一起答,臧初道:“如果真与神兵有关,那麽那神兵现在在哪儿?”
漆汩:“我和大君子猜,应当在东宫,在太子懋的手上。”
公鉏白闻声便怒道:“我这就去夺回来。”
臧初忙拦腰把他拖回来:“去什麽去,那太子懋身边一堆人。”
“那就这样不清不楚?”公鉏白怒气冲冲,臧初安抚地捏着他的後脖颈,转移话题道:“大君子刚刚是去见谁?鹿後?”
“嗯。”靳樨点头,把一杯茶推到漆汩的手边,将鹿後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漆汩听得有点愣,倒吸一口冷气,捧起靳樨递来的茶呆呆地吮了口,才道:“好狠得下心……王後怎麽如此肯定是那个时候。”
靳樨晃了一下手指:“嘘。”
漆汩咽回去接下的话,心道陛下这“可控”的病情实在叫人疑窦丛生,又心想神坛或者禁军,必有一方是站在王後那边,不然仅凭异国嫁来的王後和早已退走的靳家,怎麽能拦得住神坛丶禁军丶暗卫三个方面的动作。
臧初琢磨一下,旋即眉毛扬起:“她的计划是什麽?”
靳樨道:“很简单,等到陛下说完,吴定便直接动手。”
漆汩不由:“怎麽是吴定?!”
“那不是必死吗?”公鉏白也急呼道。
靳樨摩挲茶杯,片刻後低声道:“他说,这是他自己选的。”
漆汩忽然不知道该说什麽,臧初突兀地笑道:“死得其所,不好麽?”
公鉏白:“师兄!”
臧初遂摇头不说了,这时靳樨忽然开口道:“今天是元宵。”
“元宵怎麽?”公鉏白莫名。
漆汩明白了靳樨的意思:“今晚太子会登宫门赏灯会,明天陛下就回宫,有初一那件事,这回他身边应当全是暗卫,暗卫营就只有那麽多人,顾得了这头那边肯定就松了那头。”
靳樨轻轻地敲了下杯子,擡起头来问臧初:“时间紧,不稳妥,要试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