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他是来给侯爷解惑的。
入夜後华灯初上,城内错落地挂满了灯,一片辉煌。
靳樨与漆汩夹在人群里向宫门走去,公鉏白与臧初跟在後头,路边商贩不少,靳樨买了桂花糖,自己只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其馀都叫漆汩吃完了。
眼看宫门近在眼前,两边垂下来的巨大灯帘像发光的城门。
靳樨将一只五颜六色的彩绘鱼灯交到漆汩手里,漆汩有点没反应过来,握着灯杆有点发愣,人头攒动,靳樨有意让太子懋注意到自己,穿得很醒目,眉眼都在发光似的。
四人一同上了离宫门最近的酒楼,拣了临街的雅间,看了会儿街景,像是嫌吵闹似的拉下层薄纱,微微地露出四人的轮廓和靳樨的侧脸与金冠。
忽然,角落的一扇墙板松开了,两名早就来了的府兵探出头,踩着阴影,悄无声息地代替臧初与公鉏白的位置,让他们俩换了夜行服。
靳樨举杯的那只手丝毫未动,只以眼神示意他们去了就是。
靳樨看了眼张着嘴一脸震撼的漆汩,蘸水写道:“我与此家酒楼的老板有旧。”
就在太子懋与翁寿共临宫门赏灯的时候,公鉏白与臧初也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东宫。
眼下陛下与王後都在神坛,太子太子妃在宫门,所有贵人都不在王宫里,像是真没什麽可守的,巡逻的侍卫都显得有点昏昏欲睡,东宫里更没什麽人,空馀满室富丽堂皇的气息。
他们俩在东宫屋顶上屏气凝神地观察了许久,又听到远方传来喧嚣声,臧初这才打手势示意动手,公鉏白轻盈而灵活地翻下来,将巡逻的宫人侍卫三下五除二地劈晕,臧初往屋子里吹迷香,然後俩人就轻轻松松地进了当今太子的寝殿,扫洗的宫人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地板上。
公鉏白茫然道:“这麽顺利?”
“管他呢。”臧初皱眉四处打量,“这回就是打的一个措手不及,难得有机会,先找再说。”
公鉏白点头,两人便分散开,像饿极了的狗似的,又嗅又刨,愣把太子寝殿摸得连有几块砖都快数清了,但还是一无所得,也没有发现密室。
太子懋难道能把朱雀剑挂裤腰上到处走麽?
臧初没什麽思绪,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与公鉏白准备原路翻走,这时三名暗卫从阴影里冒出头,像阴沟虫子般钻了出来,他们的速度太快,饶是公鉏白有所准备,还是不免中了一掌,当下一个後空翻,和三人过招起来,臧初冲过去的脚步被一把软剑截住,臧初不得不快步退开,擡头一看,见同样穿着夜行衣的武士手执银亮软剑,冷冷地看着臧初。
这谁?
电光石火之间,臧初终于想到——那场王宫刺杀!
刺杀是假的,刺客本身就是太子懋的人!
那武士一句废话也不说,登时如飞燕般掠了过来。
那把软剑如毒蛇般难缠,而臧初只带了把短刀,占不得半分兵器上的便宜,稍稍过招後就难以支绌,好几次险些被伤到手腕,眼看公鉏白在那边也被缠得难以脱身,再拖下去,或许整个暗卫营外加禁军就要过来了,臧初暗暗叫苦,短刀在武士腕侧砍了个空。
正当此时,一发弩箭破空而来,准头好得犹如神助,锵一下把软剑打得几乎对折起来。
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又一发羽箭钉入暗卫的後心,这下再不用猜,必然是吴定。
臧初蹬上墙壁,飞身跃起,在空手猛一转身,登时直接蹿到了公鉏白身侧,提着他的後衣领,带着公鉏白并肩翻上墙。
“咻——”
又是一发羽箭,武士只得退後拿软剑自挡,每次欲往前走,就又有一只箭威胁性地射过来,逼得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那俩人消失在夜色里,武士捡起羽箭,头也不回地说:“追!”
“是。”
暗卫四散而开。
师兄弟还没回来的时候,靳樨与漆汩在雅间里怕说漏嘴,只敢随便乱聊了几句,忽然鱼灯的烛火灭了,漆汩摆弄半天,又不舍得直接戳个大洞,顿时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有只修长的手悬在他面前,漆汩擡头,靳樨勾勾手指,从他手里把鱼灯取走了。
漆汩眨了眨眼,看见他用舞刀弄枪的手点灯,忽然想起来了,想起西亳的灯会,想起靳樨曾经给他买了一只鱼灯。
鱼灯蓦地重新明亮起来,照亮了靳樨墨块似的眼眸,漆汩有些看得呆了,这时有位小二突然在外头谄媚道:“几位贵客是否需要添茶水?”
看来是来打探的,漆汩正想着要说点什麽敷衍过去,忽然靳樨张了口,吐出的却是臧初的声音,甚至腔调也十分相似,悠悠然道:“用不着,下去吧。”
漆汩:“!!!”
漆汩瞠目结舌地与气定神闲的靳樨对视,靳樨把鱼灯还给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这俩府兵是聋子,漆汩心想这是跟谁学的,葛霄麽?那葛霄跟谁学的,大巫?
这时臧初与公鉏白没见着吴定露面,也没耽误,刚从宫城钻出来,立即就分头融进人群里,绕了好几个圈,方才回去酒楼,与府兵互换,府兵又带着夜行服从墙板处钻回临间。
这时小二又阴魂不散地来敲门:“几位客人——”
臧初还不知道之前已经来过一回,但也知道太子懋什麽鬼德行,奇异地猜到这不是第一次,便挑开一条小缝,露出半张脸,不耐烦地说:“不是说了不要吗?”
小二咽了口唾沫,强颜欢笑:“本店送酒给今天的客人庆上元,可需要吗?”
“行吧。”臧初嘭一下把门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