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未曾停过。沈容泉于雪中,用心地塑造雪人。李长之于廊下,不知是看人,还是看景。良久之后,一抹笑浮现在脸上。
那是很浅的,转瞬即逝的笑,却冲淡了身上的死气。
似有所感,沈容泉回望过去。漫天飞雪,二人隔雪相望。
冬日大寒,沈容云冷得不愿动手做饭。于是沈容泉提议三人吃古董羹。
三人围着八仙桌坐下,热锅底下生着火,锅里的汤正咕噜咕噜冒着泡,水雾慢悠悠地向上飘着。
桌上的菜围成了个圈,整齐地摆在桌上。
沈容泉将最后两盘新剁的牛肉分别摆在李长之与沈容云的面前,自个儿解开斗篷,叠好放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见桌上的人都没动筷,他乐道:“哥,长之,你们吃呀!都愣着干嘛呢?”
等他入了座,二人才开始动筷。
沈容泉今日似乎特别高兴,呲着个大牙乐呵,使筷子的手从未停过,一个劲地涮菜。
自己不吃,全夹到李长之碗里。
沈容云瞟了一眼,碗都快装不下了,还搁在那夹菜。
他实在看不下去沈容泉这副傻乐的样子,开口道:“欸诶诶,容泉,别再夹给长之了。你瞅瞅,菜都堆成山了。”
“我只是担心长之不够吃。”沈容泉自觉地夹了一块煮好的牛肉给沈容云。
沈容云满意了。
三人安静地用膳,场面看着倒是十分和谐。
用完了古董羹,沈容云甩手做掌柜,把餐具扔给他们二人,潇洒地回了书房。
天寒地冻,沈容泉担心李长之的病去而复发,于是将洗碗的活揽下。端起装着碗筷的盆,就朝厨房走去。
锅中提前烧了热水,倒了两三勺热水入盆中,与冷水调和,洗起来正适合。
他的右手尚未好全,单手洗碗着实耗费不少时间,还不慎打湿了衣裳。
碗筷放置好,沈容泉顺势去洗了澡。
房中的浴桶雾气环绕,湿透的衣裳被挂在木施上。
屋外风雪扑簌。沈容泉泡在热汤里,后背贴近了木桶壁。长发垂在木桶外,他仰起头,于水中放松。
李长之推门而入时,着实没想到沈容泉在沐浴。
门开了半扇,他端着热乎的糕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直到冷风灌入屋中,惊动了正在放松的沈容泉。飘忽的视线对上那双饱含意外的瑞凤眼。
“长之,你怎么来?”
“我……”李长之语塞片刻,忽见沈容泉从桶中站起,身体赤条条地暴露在他眼下。
他反应性地想垂下眼皮,遮挡目光。却觉这般做法显得自己心虚,便生生忍住了躲避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