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今我讲再多也无用,过去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青年俊美的侧脸显出藏于烂漫之下的沉稳和成熟,破开了往日的懒散,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不可摧毁的力量,“来日之路漫漫,废墟未必不能重建。”
“你是想——”
“是。”沈容泉坚定道:“我想给长之撑把伞,让他活过来。”
那话的声音不大,却可以一窥语气中的认真。
沈容云被他一心撞南墙的执拗所震惊,更对他要把这捧灰重新点燃感到不可置信。
惊愕之下,他才隐隐约约地明白他的弟弟是彻底跌落红尘了。
宁静时光1
山上的雪比山下的雪要落得早,不过一晚的时间,扑簌簌地铺了一层雪。
李长之的睡眠浅,雪落下的时候,发起“沙沙”的声响时,他便醒了。
屋里不黑,不远处的木桌上放置了一盏灯。烛火被拨的昏暗,不至于影响他的休息。
李长之下了床,披了件外袍来到窗户,伸手推开了它。
刹时,一股寒凉的风雪扑来,吹的他低低咳嗽了几声。新雪飘到掌心,消融在温热的肌肤。
李长之垂眼瞧着,死水般的心忽然泛起浅浅的涟漪。
他蓦然回头瞧向那盏添了上好灯油的烛台。豆大的灯火在风中微微颤颤,好像一下秒就要灭了。
而火苗却似打定了主意,固执地燃烧着,不肯熄灭。
李长之定定地瞧了许久,伸手关了窗。
“下雪了!”
“长之,下雪了!”
沈容泉惊喜地小跑到李长之面前,然后站定,问:“长之,想捏雪人玩吗?”
“雪人?”
洛京从不下雪,每年冬日只有无尽的湿冷。
李长之半生都在深宫,从未踏出洛京半步,即便听过他人对雪的描述,也难免陌生。
沈容泉“嗯”了下,有点兴奋:“我跟你说,捏雪人可好玩了。先捏它的身子,然后是头,再然后画出脸部轮廓,最后拿些东西装饰一下,一个完整的雪人就出来啦。
“往年下雪,我与哥哥总会比一比谁捏的雪人更好,输了的人就要去接山中的红梅露水。”他说到这里,下巴不自觉抬起一点,颇为骄傲:“除了上山的第一年输了,往后的冬日雪人我可都是赢家。”
沈容泉倾身,拉进两人的距离:“怎么样?玩吗?”
人还没开口,沈容泉一拍脑袋,有点懊恼,“是我不好,忘了长之尚在病中,碰不得这些冰冷之物。不过要是长之想看雪人,我现在就捏一个。嗯——等你日后好了,我不仅教你捏雪人,还教你打雪仗,好不好?”
他话说的真诚,李长之不由得望向对方,随后顿了下。
沈容泉笑意盈盈,眼眸如清洌的湖水,清澈透亮。
心头一动,李长之在他期待的注视下缓缓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