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笔趣牛>祭魂 > 第七十三章(第2页)

第七十三章(第2页)

“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坐着少说两句,这事就这麽过了,喝酒喝酒。”

曾袤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他其实也不信这个结果是有人动了手脚的缘故,但一想到自己的失败,就难免在心里偷偷地想若真是有人徇私舞弊就好了,那麽他或许会有重考的机会。这种事也就只能想想了,除了多喝几口酒消愁,他什麽也做不了,甚至做不到马上回去面对罗常。

到了夜里,曾袤已然喝醉了,但总认为自己还清醒,明明脚步都虚浮了,还不肯听劝,非得独自赶回家。旁人劝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罗常在家等了快整一宿,她有孕在身,最後熬不住便回房躺下了。天刚亮起,她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就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来敲她家的门,听起来像是有什麽急事。匆忙起身去开门後,罗常就见来人神色慌张,说话吞吞吐吐的,也不知到底是怎麽了。

知道自己说不清话,这人便不再多说,拉着罗常就要去一个地方,也不说是哪。因为是她认识的人,平日待她也还算热心,她就没有追问下去,就这麽跟着走了。

走过一条街,罗常老远就看见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在说着些什麽,当中还有看着像是官府来的人。

人群不远处是一条河,她忽然不想再往前走了。

一路领着她来的人也停了下来,不敢看她的脸,只是牢牢地扶着她。

议论着的人堆里有人回头瞧见了她,喊了一声,紧跟着有两人走来,说自己是官府派来的,问她可是叫罗常。她没有否认,于是在衆人的视线中迈着缓慢的步伐往人群中央走去。

所有人被催赶着让开了一条道,她循着走去,然後看见了引起这些人围观的源头——一具面皮发白肿胀的,湿漉漉的尸体,依稀可辨其身份。

只看清了一眼,罗常就闭上了眼,被人搀扶着的手瞬间握紧,剪短了的指甲破不开手心的皮肉,只浅浅留了个印子。

“还怀着身孕呢,这下日子可怎麽过啊。”

“真可怜啊。”

“真倒霉啊,怎麽就失足掉进河里了。”

“倒霉什麽呀,我听说是落榜了,想不开自己跳进去了吧。”

“我听人说他好像是喝了不少酒。”

“那就是喝醉了又不想活了呗。”

“怎麽说话的,我看是大半夜的喝醉了没看路吧。”

罗常被这些声音包围着,她觉得有点恶心,不知道是因为那具尸体的样子太过令人作呕还是别的什麽。她回完了官差的问话,终于又睁开了眼,逼着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死者的身边,面庞湿润。

母亲和父亲去世的那日,她是什麽反应,她记不太清了,可能哭了,应该是很悲伤的,可她也记不得那种感觉了。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她终于还是只剩自己了。

这次不一样了,现在,以後,她都不会再为自己而哭。

丧事同样没有大办,来看望的也还是之前的那些人。

卖菜的那位老人家连着好几日都没见过罗常,心中疑惑,又有些不安。後来曾袤落水之事传开,听说的人多了,她也从某人那处听来了。她本不知罗常与曾袤的关系,只是听人说起落水之人的妻子有七个月的身孕,这才联想到了她。

再见到罗常时,是在大半个多月以後。她人太瘦了,挺着肚子的样子,像极了结着硕果的细树枝,枝上还压了霜,只要再施点力,就断了。

见了面,她没有说安慰的话,而是如往常一样和罗常互相问候几句,再说些不打紧的话。看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大好看,老人家没忍住和她说了个调理身体的药方,虽不见得有奇效,但药性温和,至少能让她好受一些,且这是她自己孕时也用过的方子,会可靠些。

这之後的某一天,罗常问她是否懂些医术,能否帮自己接生。老人家实话回了,她并不会替人接生,至于医术,她略有所知,但非她所长,这事她爱莫能助。

又想了想後,罗常改问她可愿来自己家小住上一些时日,吃住自不必说,她还会再付银钱请她帮忙照看自己,以及临盆时找个稳婆来接生就行。

倒不是罗常自觉有多娇贵,非得人伺候不可,而是那件事终究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家中又没别的人了,她担心自己独自在家会有什麽意外,尤其是临盆之时若无人在侧,恐生不测。她这样安排,不仅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更是为了她自身的安危。

此事若她不同意,罗常会再去请自己的邻居相帮。之所以先来问她,一是想着她略懂些医术,情急之时或许能想出点对策,二则觉得她与自己说话投机,相处起来会更舒心些。

还好,老人家没怎麽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共处的这段时间里,她们都知道了彼此的一些过往。

老人家名叫孙儒信,罗常顺着改口叫她孙姨。此前,她住在晋国最靠近大周边境的一座小城中,靠教书为生,但那里读得起书的人很少,她想多教些学生,收受束修便不多。她的丈夫以行医为生,待人和善,偶尔还会给人贴些药钱,所以能挣得的钱也不多。二人育有一女,一家子过得清贫,却很和睦。

世事难料,後有一年晋与周不和,引发小范围的战乱,城中百姓被波及,四散逃难,这三口之家自然也无法幸免。途中,父女二人不幸相继离世,唯她一人,辗转在外许久,最终在两国停战後来到这同石县定居。说是定居,其实也就是找到了县郊一处无人居住的破房子安身罢了。

起初诸事艰难,她身上没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常要靠在外乞食茍活。後来,她偶尔能遇上机会给人代写书信,再加上替人做一些零散的体力活,她的日子才勉强好过了起来,不说顿顿温饱,至少不必经常挨饿了。

在老家时,她与丈夫会种些药材和供自家吃的菜,来到这有了条件後,她便凭借那些经验开始在屋子附近的荒地里种菜。

与罗常初见时,是她在保证自己有得吃的前提下,第一次能将种出的多馀的菜拿到集市上来卖。头些时候她没经验,大老远走到集市,菜都蔫了,所以那时的罗常没买也属正常。往後,她从别处讨教并多次尝试,试出了能够短期内让菜保鲜的方式,如此才令自己的这点小生意有了起色。

两人说起各自的遭遇,神色都很平静,过去的那些日子,真正算得上悲痛的也只有亲人离世的那几日,更多时候,她们都在费心地让自己活着。疲于奔命之时,痛苦被忙碌的生活裹挟,磋磨,没了棱角,变成麻木。

“天快黑了,我去生火,你坐着等就好。”

“有劳孙姨。”

“应该的。”

“我想,将来孩子到了读书的年纪,可以由您来教。”

孙儒信刚背过身时就听到了这一句,顿住片刻後,她转回身,嘴边堆起皱纹,答了一声:“好。”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