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鱼
姚家院子只扎了一圈竹篱笆,院中的情景路过的村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少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村人,被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呦嘿”吸引,紧接着大家又是一阵议论。
“我就说都是假的,秋儿本本分分一个姑娘,哪会未婚先孕,今儿晌午後她一直在家舂米。”
“就是,怀孕的人哪干得了这活,秋儿是个好的。”
流言肆虐时,姚家没有急于辩解,而是等姚秋儿身体恢复後,身体力行的告诉村人她没有怀孕。
见到一波又一波的邻人从自家路过离开,姚母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端来了凉水以及早就腌好的酸脆黄瓜和自家种的炒花生,招待这些出了大力的孩子们。
翌日一早,姚母又拎了点吃食去了李婶子的豆腐摊。
“前几天夜里漏雨秋儿高热请了郎中,这才刚好,她就给家里舂米了,这把子力气活,她一干就是半天,都怪我家那人去地里干活累着了,要不然哪轮得到秋儿。”
李婶子心里转了转,接话道:“秋儿这孩子辛苦了。”
姚母摆手,“自古有三桩苦差事:打铁丶撑船丶磨豆腐,你才是顶顶辛苦啊。”
这话真的说到李婶子心坎里去了,两人聊得越发热络起来。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姚母这又是送吃食又是买豆腐的,身为桃花村的百晓通,东家长西家短没有李婶子不知情的,姚母的来意她稍一思索便明白。
她立即笑眯眯的说了几句好话,“秋儿真是孝顺,你放宽心,这麽好的姑娘可不能让人随意诋毁,我一定逢人就夸。”
姚母爽朗笑了几声,在笑声中道了谢,然後端着一碗豆腐归家去了。
晌午姚母做饭时,特意多放了些猪油,这样煎出来的豆腐特别香,隔壁屋的张氏馋得吸了好几口香气,然後估摸着时间就过来了。
姚秋儿昨天舂米辛苦了,坐凳子上休息乘凉。
虽然知道张氏背後做了那些事,但姚秋儿没打算马上跟她撕破脸,因为她和阿娘都知道姚父不想和大伯一家闹翻。
自从爷奶去世後,她爹爹就将这点兄弟情看得很重,所以这些年她们母女对张氏多番容忍。
张氏进来後将一个土陶碗放到矮桌上,一如往常地开口道:“秋儿,这是伯娘自己腌制的咸菜可下饭了,给你们尝尝,你家做了啥菜怎麽还没端上来?你大伯饿了,我正好给他盛点拿过去吃。”
碗虽大,但只在碗底浅浅铺了一层,张氏向来抠门,就连不值钱的咸菜都舍不得多给。
这两年一到饭点,张氏隔三差五上门打秋风,往常看在大伯和爹爹的份上,基本都会顺了她的意,但今天姚秋儿不想让她如意。
她微微笑了笑,瞅了瞅张氏端着的碗,注意到她的手腕後目光凝了凝很快又恢复正常。
见姚秋儿没动,张氏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呀,换点菜给你大伯吃吃怎麽还磨磨蹭蹭的。”
闻言,姚秋儿起身去了竈房,不多久一个黑乎乎的土罐被她抱在手里,“伯娘,你看,这罐子大不大?”
张氏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挺大的。”
“这里面是阿娘亲手腌的咸菜,这麽大一罐吃不完,根本吃不完,所以您端来的咸菜拿回去自己吃吧。”言下之意,以後别来送了。
张氏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面上有些难堪还想开口,水生却接话道:“听小花说村里有些懒婆娘自己不做饭,天天厚着脸皮挨家挨户讨饭吃。”
“乞丐才讨饭吃,再说了,咱村哪有这种人。”
张氏话音刚落,两双眼睛齐齐打在她身上,此时无声胜有声,张氏待不下去了,跺跺脚灰溜溜的走了。
不明所以的姚母端着菜出来了,“秋儿,你把酱缸抱出来干啥?”
姚秋儿只是笑了笑,什麽都没说,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不是赶收割的时节,下地的村人都会归家歇晌,姚秋儿没在屋里躺着,却偷偷盯着隔壁屋的动静。
因为伯娘手腕上的银镯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据她所知,最近大伯一家正在为彩礼的事发愁,正是用钱之际,哪来的银钱买手镯?
难道是那个让她散播流言之人给的?
经过昨天舂米一事,怀孕一说烟消云散,如果伯娘背後真的有人,那对方一定会继续出招,他们肯定会碰面商量对策。
她不明白到底是谁拿钱让张氏这样做。
无论如何,她要将这个处心积虑的人揪出来。
不管对方是谁,她都要知道!
想到这些,她努力压下心头那道健硕高大的身影,希望不是你!
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久张氏就出门了,她出门的目的跟姚秋儿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