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也没觉得盛湙的目光这麽直白过,于是他偏过头,拉了下衣服,露出半截锁骨,问道:“想看哪?说。”
盛湙倏忽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开始低头吃面条。
喻灯看他这副样子反而笑了,于是逗他说:“等你伤好了,咱们回去之後,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什麽时候回?”盛湙垂着眼睛问。
“你想什麽时候回?”喻灯偏头看他。
盛湙其实觉得现在也挺好,毕竟在酆都里他们就能理所应当地不管地上的事,不用上班,不用出外勤,能够每天腻在一块。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用考虑世上即将要开的鬼门。
这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两个人心里都知道,但是谁都不去说,也不去碰。
见盛湙不说话,喻灯说:“酆都情况好了之後,上面压力会小很多,最起码不用被外派了。”
盛湙点点头。
“明天就能处理得差不多了,”喻灯说,“後天就可以走。我有点想……”
盛湙这个时候擡起眼睛看向他:“想什麽?”
喻灯也看着他,没说话。
他想见世上的阳光,想陪着盛湙走他曾经自己独自走的路,想跟他一起看下雨下雪,再问他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
而不是让他陪着自己在永不见阳光的酆都内。
盛湙过来抱住他,即使喻灯什麽都没说,他还是点点了头,在他耳边轻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得知他们要走,小九和小渊又缠着阎王,非要和喻灯和盛湙再见一面。
等真见了面两个小孩又不知道要说啥了,脸蛋红扑扑得看着他们两个。
小渊到底比小九要成熟一点,几次小九想问,都被小渊拉住了。
于是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大眼对小眼。
盛湙弯下腰,看着他俩:“把我们找过来,又什麽都不说?下阴沼地一次好难的呢。”
小九问道:“哥哥,你的伤好了吗?”
盛湙回头若有若无地看了喻灯一眼,笑道:“好了。”
“疼吗?”小渊问道。
盛湙:“被人亲了就不疼了。”
喻灯在後面咳了一声,用眼神就能刀人。
阎王拍拍他肩膀,说道:“他俩都看见了,你把肺咳出来都没用。”
喻灯:“……”
“什麽时候?”喻灯问。
“阴沼地上面,你手忙脚乱去扶你师弟的时候,”阎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时候真挺奇特的,你那个样子像是都不敢碰他,怎麽还敢去亲。”
喻灯:“……”
闭嘴吧你。
他当时慌了神,连当时有未成年在场都没想起来。
他在原地消化了一会儿,最後破罐子破摔地想,亲就亲了,爱咋咋地,反正现在人是他的。
“行,行,”阎王看着他能冻死人的侧脸,笑道,“不说了。等会儿去浮宫一趟?有话跟你说。”
喻灯看他一眼:“跟我?”
“跟你俩。”阎王又补了一句。
即便都是晏扶徒弟,但是到底其中有一个跟在自己旁边这麽久,他看喻灯和盛湙有一种亲儿子和儿媳妇的区别,平常不太明显,一旦想要说点什麽正事,就会下意识有点分别。
俩人跟小九小渊告了别,正往回走的时候,冷不丁听见後面小九喊了一句。
“百年好合!”小九喊完,立刻被他弟捂住了嘴,慌乱之中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俩。
两人脚步顿了一下,盛湙回头笑着冲他们摆摆手,喻灯没回头,但是这时候应了一声:“好。”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场每一个人听见。
盛湙有些震惊地看着喻灯,一句“好”顺着耳蜗流进去,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他有种过去亲他一下的冲动。
这时候阎王勾住他肩膀,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别看了啊,往这看。跟着我念,有伤风化。”
盛湙:“……”
这不神经病吗?
他们一路上了浮宫,盛湙已经从那种情绪中回过来了,就是现在看着阎王忍不住想犯贱。
于是他指着浮宫里挂着一副字:“为什麽用布遮着?是不是写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