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眼这个跟阎王喝酒到五更天的朝臣就会被扔掉。
这麽多年,唯一一个没被扔的竟然是喻灯。
阎王边玩着竹蜻蜓边笑说:“小喻灯,你们回来得不巧了,最近地府不太平。”
他毫不在意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说起此事:“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拉我下马呢。”
“想要阎王之位的丶想跑出去的丶还有想趁着鬼门封将破搞事的,”阎王一点点走过来,越说声音越轻,听起来还有点可怜,他擡起细长眼睛看了一眼喻灯,将手里的竹蜻蜓递给他,说道:“幸好你回来了。”
盛湙:“……”
他心说他现在见识到了。
阎王和盛湙两个人遥想对峙,中间夹了个喻灯,还有一个吃瓜群衆毋清。
他本意想滚远点,但是架不住阎王的模样实在好看,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盛湙伸手挡住阎王伸过来的手,沉沉道:“我师兄不喜欢别人靠那麽近。”
阎王没看他,反而看着喻灯:“小喻灯,你之前有过师弟吗?”
“我师弟,晏无尘。”喻灯回看回去。
阎王笑了一下,把手也收了回来,然後继续往前走去,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寝殿备了饭,带着你师弟一起过来?”
盛湙正想说话,喻灯立刻接上岔:“进来之前吃了,不饿。”
盛湙的气稍微顺了一点。
“那好吧,那我送你回去,”阎王话音里没有一点气恼,只是比平时有些低,“今天不谈正事,明天我在阎王殿等你们。”
阎王果真是个老狐狸。
他知道他们过来必定不是为了叙旧,而是地面上出了什麽事。
几个人走到了喻灯当年住的院子附近,那地方还是时不时有人来,多半是为了打听喻灯的消息。
那群鬼怎麽也甘心相信他们的无常大人真走了。
还有阎王特意让搬过来养着的花。
地府阴气重,花很难得。
但是这里大大咧咧地摆了满院子。
趁得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满员生气。
毋清又开始咬盛湙耳朵:“盛队,你这不是有点危险,你是非常危险。你看人家,还会哄人,不像你天天跟人冷战。”
盛湙耳朵尖都气红了,捂住毋清的嘴:“闲出屁了是吧。”
几个人踏进院门的时候,又有几个婢女抱着花盆进了门,看见阎王低声问候:“阎王,您说的无常大人最喜欢的梅花,今儿送来了,您看摆哪合适?”
盛湙捂着毋清的嘴松了,看了喻灯一眼。
阎王笑了一下:“主人回来了,问他。”
喻灯看了一眼:“先放那吧。”
阎王临走时又问了一句:“小喻灯,真的不和我一起吃饭吗?”
喻灯:“不去。”
阎王:“……”
他笑着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走了,几个抱着花的婢女等他走了之後,也打算跟在他後面出去。
似乎在喻灯走了之後,就是她们一直过来照料这座院子。
几个人边走边窃窃私语:“无常大人什麽时候回的?”
“我听说早些时候在鬼市,尸魂逃逸,还是无常大人抓的。”
“咱们之後还能过来吗?要是天天能看见就好了。”
“想什麽呢,无常大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等一下,”喻灯突然叫住她们,“把这些花都清出去吧。”
几个婢女愣了:“无常大人,要清去哪?”
“你们自己分了,”喻灯说,“或者谁让弄得就搬去谁院里,别怕,他问起来,就说是我让的。”
婢女犹豫了一会儿,最後在得罪阎王和得罪无常中间选择了得罪阎王。
无常手里的勾魂伞,那可比阎王头上的芍药花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