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李声声的事,他俩之前从来没有这麽和谐站在一起过。
路惠州看上去老了很多,他只是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目光微微有些茫然,像是在透过照片看着其他东西。
那天声嘶力竭之下,毋清想当场质问是谁开的阵,但是他已经没力气了。
只是现在从路惠州的表情来看,他已经知道了李声声的真正死因,他也知道了就在李声声死亡的那一刻,她的骨髓配型成功。
路惠州站了许久,就到毋清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时,他突然喊住了他:“毋清,你记起来了?”
毋清站定脚步,转回头“嗯”了一声。
“她不恨你,是我恨你。”路惠州擡眸看向他。
这画面其实很奇怪,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对着一个半大少年说恨。
毋清笑了下嘴唇,没说话。
“我也曾有至亲的人,”路惠州擡眼,带着几分感慨说,“或许曾经有过师门。”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
“只是後来他们都死了,”路惠州继续说,“一半是因为你,一半是因为他。”
毋清想反驳,但想起自己的身份,又咬了下下嘴唇忍住了。
“帮我给他带个话吧,”路惠州的目光倏忽收回来,眼神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温柔,毋清总觉得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就说,我想跟他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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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清说完,觑了一眼喻灯的神色,见他脸上没什麽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说,在景园。”毋清说道。
景园现在已经残破得差不多了,依稀能看见古时的房梁飞檐,只是都半截埋在了土里。
现在的景园是完完全全的现在建筑,说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复原,但是喻灯觉得,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喻灯只略微点了下头:“嗯。”
毋清本以为他会像往常带着嘲讽意味地笑出来,或者皱一下眉头,但是什麽都没有,他只是平平静静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毋清不可思议地问。
鬼知道当时他听到这句做个了断心情有多跌宕起伏,一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回到特战署的。
结果换来了喻灯一句“嗯”。
“不然呢?”喻灯眼尾挑了一下,看他一眼,“要不我提前三天把景园包场,然後在那订个演出,顺便再办桌酒席,庆祝我们兄弟反目吗?”
毋清:“……”
他想象了一下,上面KTV下面围着火锅打架的场景。
效果有点炸裂。
喻灯摆摆手:“快滚。”
毋清“噢”了一声,走出门口又探头问了一句:“要订吗?”
喻灯:“……还不滚?”
毋清忙不叠跑了。
後勤部这时候没人,整个办公室就剩喻灯自己。
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接着不知道想到什麽,鬼使神差地伸手把那只白色指尖血氧仪捞了回来。
伸手,夹上血氧仪,上面的数字一点点变动。
喻灯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105字样。
“您现在心率过高,鱼跃血氧仪提醒您,请注意平复心情,不要太过激动。”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
机械女声还没说完,外面停车坪就响起了停车声。
盛湙甩下车门下车,天气很热,他身上只套了一件简单的白T。
阳光有一些刺眼,不知道是不是汗沾湿了刘海,他半眯着眼睛随手抓了下头发。
动作间带起了身上的白T,露出劲瘦的腰线。
喻灯微微眯了下眼睛。
“警告,当前心率过快,是否需要救助?”那血氧仪的女声又开始叫个不停,“已开啓警报模式。”
眼见那玩意儿就要开始鸣笛,喻灯终于低下头,看着上面跳动的一百三。
他眼睛里似乎还留着阳光下盛湙的倒影,显得眼神更加润。
他有些茫然地听着那指尖血氧仪的警报,似乎在想这玩意儿应该怎麽关。
三秒钟後,他利落地关闭电源,把那罪孽深重的玩意儿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