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前辈他不是你师兄吗?”柳舒问道,“而且你们这样多别扭啊。”
盛湙眸子垂下,不自觉地揉搓着抱枕的边角,声音有点低:“就这样挺好。”
柳舒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呵,是挺好。”
从此之後特战署的热水机是不是坏了都处于薛定谔状态,全看那天俩人心情。
盛湙没仔细听。
其实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跟喻灯正面碰上了。
他这时才发现单位其实很大,行动部和後勤部的交集也远没有他之前想的那麽多。
就这麽不挺好,谁都不认识谁,之前那些就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盛湙问道:“前几天晚上,你到底想说什麽?”
艾迎没明白:“什麽说什麽?”
盛湙斟酌了一下:“你说血洗万仁山那天,我师兄……你前辈他冲你说了一句话。”
艾迎想了一会:“那个啊。”
盛湙擡眸看着她。
“忘了。”艾迎说。
一个抱枕迎面飞了过来。
眼看就要发生人命,艾迎喝道:“你现在这是在对代理署长不敬!”
她在抱枕缝隙艰难地说:“等会儿,等会,过来不是嘲笑你的,真的有事,盛队!”
盛湙终于停手,抱枕里的棉花撒了一地。
艾迎正色说:“医院那畜生生命指标有点不太正常。”
柳舒震惊地说:“他快死了?”
盛湙嗤了一声:“不可能是快死了,我下手有分寸。”
柳舒:“……”
艾迎:“……”
是有分寸,送到医院医生验伤都验得啧啧称奇。
那医生年纪已经很大了,戴着无框眼镜,边验边说:“这位置,这力道,只伤皮肉不伤内脏,验出来全是皮外伤。”
验完,他一把抓住柳舒的手,说道:“这是谁打的,这是学医的好苗子啊!”
“相反,不是快死了,是好得有点过头了。”艾迎认真地说。
—
医院里,宋皓月给躺在病床的平头推了一针麻醉。不过一会,刚才还骂骂咧咧地平头立刻躺倒,宋皓月接着利落地接上电极。
这是特战署医疗部的仪器,能测出来普通医院测不出的东西。
盛湙站在一边,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事实上平头全身的生命指标无比平稳,医院内部所有仪器检查过来,身体内部甚至炎症都没有一个。
但医疗部的仪器测出来却不是。
宋皓月指着上面的曲线说:“你看,他的怨气水平。”
那条曲线只有两个形状,断崖和高峰。
“他的怨气水平会在几秒钟内攀升到一个非常高,会直接异变的水平,又会在零点几秒中下降,如此反复。”宋皓月解释说。
“他身上带了那麽多迷梦蝶,怨气水平这麽高倒是不稀奇。”盛湙说,“就是突然的下降……”
宋皓月正色说:“我们可能小看迷梦蝶了。”
盛湙怔了一下。
最原生态的迷梦蝶甚至是极为有灵的生物,其本身会让人入梦,但梦境大多都极为干净。
至于他们现在看到的这种品种,是不二书院刻意培养的结果,不一定喂了什麽乱七八糟的的毒。
“或许迷梦蝶本身也是消解怨气的关键。”宋皓月说,“但是从刑警那里送来的其他人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他手里的迷梦蝶可能不一样,或者,还有什麽其他东西……”
宋皓月没发现盛湙听了一半就跑了神。
盛湙一个人靠在病房门口,眸子垂下,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手指骨节上停着的一只迷梦蝶。
那是只娇弱的蝴蝶,翅膀是温柔的淡紫色,即使停在他骨节上,翅膀还在微微扇动,淡紫色的鳞粉轻柔地落在盛湙曲起的手指上,在光下发亮。
精致又脆弱。
宋皓月想出声提醒,又突然噤住了声。
因为她看见,盛湙释然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