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湙肩膀碰了他一下,然後朝外面偏了一下头。
这时候已经到了病人的午休时间,这时候再在病房里杵着就不合适了。
于是俩人悄悄出了病房,极轻地带上了门。
门外,喻灯和盛湙靠在病房走廊。
走廊灯光很暗,走廊边上还临时停放着许多推车,有不少病人家属躺在上面休息玩手机。
都是年纪不大的夫妇。
盛湙听着里面李声声和毋清的小声谈话声,突然开口说:“要拦麽?”
喻灯偏头看他一眼。
他知道盛湙说得是里面那俩,他想了想,说:“这次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盛湙点点头,没说话。
病房内,李声声在毋清手上画的小黄鸭正在收尾,毋清手腕却突然僵了一下,因为有液体正一滴滴往他手上滴。
他愣住了。
李声声也愣住了。
毋清手背上殷弘的血液汇成血珠,他来不及擦,忙捧起李声声的脸。
他声音有点哽咽:“声声……你流鼻血了。”
李声声想要随便拿自己的袖子去擦,小脸上满是执拗和倔强:“我知道。”
毋清连忙拽了好几张纸,又按响了床头的铃。
李声声默默把纸接了过来,低头时突然脸色一变,就好像马上要发生什麽可怕的事。
她突然一把推开毋清,没有掉眼泪,嘴里喊道:“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我讨厌你!”李声声把沾了血的纸巾扔在地上。
不少正在午睡的人被李声声的尖叫声吵醒,都朝这边看过来。
毋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那一瞬间他想起刘琦说的话。
她说声声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父母死。
声声是又想起梦中的事了麽?
声声动作很激烈,毋清害怕她碰到自己手上的留置针,抿了抿嘴唇:“好,哥哥走了。”
他朝周围人抱歉的一笑,脸色却很难看。
十六七岁的年纪,一旦不开心起来,整个人貌似都会黯淡下来。
他最後看了李声声一眼,轻手轻脚关上了病房门。
门外喻灯和盛湙也听见了屋里的动静。
但是俩人默契地什麽也没提。
病房里面响起了窃窃私语,喻灯稍微走快了一两步,顺带拽着毋清一起。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息很浓。
但毋清来了太多次,已经逐渐闻不到了。
他麻木地揩了下鼻子,心想,被一个五岁小姑娘赶出门,这他妈还真是人生第一次。
盛湙勾过他的肩膀,笑着说:“儿子,是继续在医院呆一会儿,还是出去带你吃好吃的?”
毋清没精打采地拍了拍他的手:“走吧,这里有人照顾。”
他们不知道的是,毋清轻手轻脚关上病房门的那刻,屋内李声声的情绪迅速稳定,她一个人把她刚才乱扔到床上的卫生纸收拾起来。
然後睁着大眼睛,直直盯着门口。
在他们离开医院五分钟後,又有一个人推开了病房门。
李声声喊道:“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