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接着说:“不然你以为我们哪得知的百家秘典,又是怎麽治好的西凉境内的时疫,还多亏裴公子送来的不二医馆的方子。”
燕泽空洞的眼睛看向大汉,大汉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可还是被吓得发毛。
燕泽问:“大梁的时疫怎麽起的?是西凉故意的,是不是?!”
大汉呵呵笑起来:“看在你也快死了,我就告诉你。这是大公出的主意,当时西凉时疫久不见好,便偷偷往梁国送了点‘东西’,再往各大医馆送了眼线,为的就是你们梁国的药方。裴公子,就是这样过去的。”
燕泽皱起眉,冷声问道:“是那些眼线故意散播时疫?”
大汉:“具体的咱也不知道,谁知道有没有他们的操作。现在,跟我说说你家的百家秘典在哪?”
燕泽低声嘲讽:“我怎麽可能随身带着?”
大汉:“说出来在哪,兴许不二医馆还能接着存在,你还当你的馆主,如果说不出来,飞鸽传书过去,不二医馆可能就不在了。”
不二医馆也被西凉的人一直暗中监视着?那现在,医馆内应该是个情形?
“百家秘典,沾了太多人血的东西。我毁了。”燕泽笑起来,“你把你们裴公子叫来,让他过来亲手杀了我。”
牢房内,燕泽靠坐在墙边,默默嚼着随身带的药草。
他能感觉到西凉给他下的毒是暂时的,自己眼睛失明最多三天就能好转。更何况有他随身带的草药,这点时间还会大大缩短。
外面有人过来送饭,喊道:“吃饭了,梁国的猪猡——”
叫到一半,那人突然噤声,小声喊道:“——裴公子,您怎麽来了?大公不是……”
大公不是把您囚禁了麽?
——自从三年前,从大梁回来,便被囚禁了。
燕泽敏锐地擡起眼睛,即使他现在什麽都看不见。
裴鹿低头看了一眼那人手里的食盒,里面只有黑糊糊的一盘菜,像是猪食。
裴鹿:“下去吧。”
“那这食盒?”那人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自己吃吧。”裴鹿说着,打开牢房门,又站在原地,补充了一句,“再出言不逊,小心你的舌头。”
那人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裴鹿进了牢房,脚步都轻快起来,他笑说:“小少爷,来吃饭。给你带了鸡腿和兔肉。”
燕泽突然有点恍惚,上次听他叫小少爷,还是好多年前。
如今,他仍是这麽喊,好像这麽多年光阴根本没过。
他不是西凉裴公子,他也不是杀父杀母的医馆馆主。
裴鹿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放下,在燕泽面前一一铺开,又把筷子塞进燕泽手里。
燕泽却根本不动。
“怎麽啦?”裴鹿探头问道,“生我气?”
燕泽把筷子放下了:“我问你,大梁的时疫,你有没有散播过?”
裴鹿正色道:“从没有过。”
见燕泽不说话,裴鹿悄无声息地叹口气,说道:“大公手下有许多小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流浪儿,所以我告诉你我无父无母,从来没有骗你。”
“这些人从小被养在西凉内庭,剑术射艺用毒,什麽都要学,等长到十七八岁,大部分被用作死士,我们那一批最为特殊,六岁时就被派到了大梁。”
裴鹿其实不是很想回忆他被养在内庭的日子,于是一句都没提。
“我六岁到大梁,长到十七八岁,一直是大梁人,怎麽可能去散播时疫。”他声音微微带了点怒意,“燕泽,你不信我麽?”
裴鹿说完,下意识捂住胸口,将一口将吐未吐的血咽了回去。
那是他从大公处囚禁处杀出来时受的伤。
“那我再问你,是不是你让人监视不二医馆?”燕泽声音残忍,“为了百家秘典?”
裴鹿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麽?你为什麽会这麽想?”
“那我为什麽在这?!”燕泽咬牙切齿道。
不是你告诉西凉不二医馆有百家秘典的麽?
不是你让人监视医馆麽?
不是……你让人绑的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