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灯:“……”
盛湙上半身反弓,头往後仰了一下,声音却格外沉稳:“进来。”
敲门声停了一秒,接着又被人谨慎但是锲而不舍地敲响。
盛湙:“?”
门外,江晓航正跟顾洛激烈地争执到底谁进屋。江晓航:“不能进啊,你听我的,现在绝对不能进。进了你会後悔的!”
顾洛:“柳舒那边急得火烧屁股了,什麽後果比延误战机还重要?今天就算里面是油锅刀山我也得进,我还不信里面的情况能把我创死!”
他说着,一把扭开门锁,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队长,柳舒堵到……”
屋内拉着窗帘,灯光很暗。不知道什麽缘故,就俩温度都要比外面高几度。盛湙背部几乎贴到桌子,喻灯一只膝盖挤到盛湙两腿中间,手从上衣下摆处伸进去,手背被盛湙从外面死死按住。
顾洛:“……”
三秒後,他猛然转身:“队长对不起,发生了一点小变故,我们能够解决。任务重要麽?战机算什麽。没事,你们该干什麽干什麽,我这就去接应柳组长。”
喻灯没看盛湙,直接把手抽了出来,若无其事地问顾洛:“怎麽了?”
盛湙也翻身坐到桌子上,好整以暇地活动刚才按着喻灯手背的手指,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洛。
顾洛被这种势不两立的气势吓住了,他下意识看了满脸写着阴险的盛湙一眼:“啊?”
喻灯挑眉看他,走近,掸灰似的掸了掸顾洛胸口的後勤部副部长的铭牌。他站得有一些近,声音放得很轻,音量却足够让身後的盛湙听见:“你忘了你是谁的人了?”
盛湙眯了眯眼睛,问顾洛:“谁的人?”
顾洛:“……”
您二位折腾别带上我行不行!
他逃命似的往後连连退了两步,头一低,愣是谁也不看,只棒读地汇报前线传来的军情:“柳组长在东区的烂尾楼盘那里堵到了那个人,但是需要署里支援。”
他停顿一下,又擡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盛湙,喻灯“嗯?”了一声,顾洛又立刻把目光收回来:“队长,你要找的关于魇鬼的资料,古老头说发你邮箱了。他最近学的新玩意儿。”
盛湙掏出冷落许久的手机看了一眼,邮箱里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他点开一目十行地扫完。
魇鬼严格上来说,并不能称之为鬼。它生前并不是活人,而是直接由怨气汇聚而成,因为本身就承载了多种情绪,所以能够拉人入梦,让人回想起最痛苦的事物。
这种东西其实很少见,因为聚集魇鬼的怨气很容易散。说白了就是容易死,今天出现这麽多,绝对不会是自然聚集的,而是有人故意养的。
盛湙没几秒就翻完了整篇邮件,他脸色凝重,从桌子上跳下来,随手一拿扔在旁边的外套,大步流星走出门:“在哪,现在带我去。”
那篇邮件里写着,魇鬼之後的後遗症并不常见,只有心思细腻情感极为深沉的人才有可能得。那是因为藏在宿主心中的感情太过浓墨重彩,触碰魇鬼後,魇鬼自然而然地带走了部分感情。
由此带来的部分後遗症,叫做“失心”。
最开始,失心的人可能只是会突然陷入沉默,後来就会演变成长久的失神。再往後,即使醒着,也会陷入长久的梦魇。
解决失心的方法有两个,一是找到当初接触的那条魇鬼,把情感还回来。二是彻底接触魇鬼,以毒攻毒,直到想起全部记忆。
找到当初那条魇鬼……
盛湙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城西电子处理厂的魇鬼绝对是有人故意投放的,而今天燕泽又带着魇鬼大闹了一场特战署。那条魇鬼没有被特战署回收,只能说明在特战署清场之前,已经被人带走了。
燕泽,你费尽心机想让喻灯接触魇鬼,到底是想干什麽呢?
—
东城区烂尾楼盘。
特战署的车队呼啸而过,二十馀辆黑色越野包围了整个楼盘。楼盘附近已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但周围还是有不少民衆围观。喻灯从车上下来,野外风很大,他裹了裹身上的黑色风衣。
他环顾四周,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篇楼盘竟然就是路惠州的老家,拆迁之後建了小区。但是後来老板的资金链断了,这篇楼盘便一直搁置在这。楼盘周围还有几个没拆迁的小村子,此时村民都在好奇地张望。
“大家听我说,没出什麽事,先回家吧好不好?”一个警员正在苦口婆心地劝人。
“怎麽可能没事,来二十好几辆车呢,我瞧着啊,还跟普通警车不一样,纯黑的越野,别提多气派了。”
“会不会是反恐反暴的啊?”
不远处还有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跟看守警卫线的警员推搡在一起。男人破口大骂:“这是我的楼盘!你们打坏了赔钱吗?!万一给我炸塌一栋楼,费用算谁的?”
盛湙下了车,立刻有荷枪实弹的队员跑过来,先是冲着盛湙敬了个礼。盛湙回了一个,问道:“柳舒呢?”
队员回道:“进楼里了,半天没动静,不知道什麽情况。现在还在露外面的都是临时从其他部门借调过来的,没人指挥也没人敢进去。”
盛湙点点头,朝喻灯那边看了一眼。
喻灯正要拉开警戒线钻进去,顾洛一路小跑跟在後面,有些纳闷地问:“老大,咱们不是後勤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