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誉惊疑未定,楚常欢已赌气离去,他匆忙去拉楚常欢的手,却被对方用力推开。
“扑通”一声,坠入桶中。
楚常欢折回床前坐定,再没听见梁誉的话声。
等了半晌,围屏后仍无动静,甚至连半点水声也听不见了。
他蹙着眉,试探道:“靖岩?”
无人回应。
“靖岩?”楚常欢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答,瞬间慌了神,于是疾步绕过围屏,竟见盛满热水的浴桶里漂浮着一片乌发!
“靖岩!”他趴在桶沿,探手打捞,忽然——一股莫大的力气盘住他的手臂,登时天旋地转,未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落入水中。
梁誉从水底浮出,将他拥在怀里,蛮横地吻去。
楚常欢没有挣扎,任他索吻。
良久,两人喘吁吁地分开,梁誉捧着他的脸,笑道:“分明这么在乎我,却还要生我的气。”
楚常欢垂眸,面上尽显委屈:“我也不想。”
梁誉不再逗他,温声道:“把心放回肚子便是,你不会再怀宝宝了,我今晚一定不再给你堵着。”
楚常欢用力捶打他的肩:“你今晚睡书房!”
“明晚呢?”
“睡大街。”
“王妃好狠的心。”
“别碰我,唔……我讨厌你……”——
作者有话说:[爆哭]一口气写了这么多,错别字什么的明天再修改,晚安宝宝们
第110章红尘结(二)
今年二月又逢倒春寒,寒食节那日,皇城汴京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梁王府早已荒废多年,不见半分人气,轩宇楼台俱被新雪覆盖,凄零凋敝。
饶是如此,仍能见其昔日的辉煌之景。
暮色渐沉,雪势稍缓,梁誉孤零零地站在草木丛生的院子里,肩头的裘绒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连鬓发亦被染白。
倏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自抄手游廊传来,他警惕地回头,借由雪光瞧去,一个披着青色斗篷的男子正摸黑缓步行来。
两人相距甚远,但梁誉一眼便认出来者是楚常欢,瞬刻朝他走近,问道:“你怎么来了?”
楚常欢笑道:“你许久未归,我料想你应是在王府,便过来瞧瞧,误打误撞,倒真遇见了。”
雪夜清寒,梁誉恐他受凉,忙去握他的手,然而彼此接触时才惊觉他双手奇暖,自己却冷如坚冰,于是立刻缩回,却被楚常欢紧紧握住,捂在胸口,逐渐驱散了寒意。
楚常欢瞥见他鬓角的雪沫,又环顾庭院,焦急问道:“晚晚呢?”
梁誉道:“他与大皇子玩得难分难舍,便被太后留在宫里了。目下寒食节禁火,我思量着趁夜来此走一走,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滞留太久,教你担心了。”
楚常欢打量着这所他曾生活过数日的高门宅邸,眼里闪过一抹惋惜,转而牵着男人的手道:“夜里寒,咱们回去罢,别让寇樾等太久。”
梁誉含笑点头:“好。”
此番两人携子回京是为了清明祭祖,因王府早在他“战死兰州”时荒芜下来,如今便借住在了寇府。
汴京城夜不闭市,但在寒食节这样的特殊日子里,街道上却鲜见人迹。梁誉一手执伞,一手牵着发妻,无声行走在积雪的御街上,途经贡院时,余光瞥见门口那株光秃秃的杏树,不由顿步。
楚常欢回头,循着他的目光瞧去,亦驻足不前。
他二人之间的缘分,便是源自这株杏树下的惊鸿一瞥。
梁誉道:“其实当年春闱大考前,我也看到你了,你给顾明鹤送狐裘,还喂他吃暖烘烘的甜糕,他看向你的眼神里满是爱意,胜似夫妻。”
楚常欢微怔:“你……”
梁誉笑了笑:“过去之事,不提了罢,外面天寒地冻,咱们快些回去。”
寒食节虽禁火,但寇府的暖厅却光彩耀日,寇江氏当年陪嫁了两颗鹅蛋大的东海夜明珠,今夜正派上了用场。
见他二人归来,寇樾当即令人呈来两碗热腾腾的羊奶酒为他们驱寒,笑说道:“去年年尾我奉旨前往河西驻兵,从兰州带回一名厨子,他擅煮羊奶酒,拙荆畏寒,每晚临睡前都要喝上一盅暖暖身子。”
楚常欢忍不住尝了一口,乳味甘浓,口感绵密,甜酸交织,与当年在临潢府吃过的并无二致。
未几,寇樾道:“皇长子赵樱聪慧,圣上有意立他为储。”
梁誉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未接话。
寇樾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很快便略过这事儿,又问道:“表哥表嫂这次回京可要长住?”
梁誉道:“此番回京,只为祭祖。”
寇樾笑道:“圣上不止一次同我讲,想请梁王回朝,恐怕这次不会轻易放你离京。”
楚常欢道:“靖岩的腿已无法再上阵杀敌,回朝后能做什么?”
寇樾道:“表哥久征沙场,有勇有谋,无需披甲,亦可制敌。”
梁誉似乎不愿再谈此事,饮了半碗羊奶酒,对寇樾道:“你明儿还要上朝,早些梳洗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