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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生跪死(第1页)

立生跪死

萧家祠堂。

萧池儒和萧青琅一前一後的走了进去。

萧池儒从一旁拿了三炷香,在案台上燃烧的烛火里点燃之後,随手插在了香炉里。

萧青琅有样学样,他们很多年没来上过香了,这里的香火,全靠府里留下来的一个老管家和两个婆子供奉着,老管家是萧青琅爷爷的人,一直帮萧家打理着庄子店铺,一生未娶,婆子是照顾老太君的,年轻时随老太君征战沙场,夫君早已埋没在铁蹄之下,如今年岁大了,就留在府里养老了,倒也把这没有主子的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萧青琅站在父亲身後,他们都仰头看着满墙的木牌,房梁下是先皇亲笔的“忠义之家”匾额,再下来,是萧家列祖的牌位,直至最下面一排,最新的,是萧青琅母亲的名字。

这些年,他们萧家主支,早已无人可死了。

这些东西萧青琅看了无数遍,儿时他一个人在府里,来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祠堂,翻得最多的也是族谱,上面列着一个个人的名姓,满篇写的都是功绩,生猝之地多在沙场,萧青琅也不例外,他也出生在边关,他想,这数不清的牌位里,有一个名字,终将是他。

萧青琅说:“阿爹,以後,你我的名姓,都会刻在这里吗?”

萧池儒闻言轻叹,“身死随葬,无需碑铭。行安呐……我们萧家,只有你我了。”他成婚晚,如今已五十有六,不知还能再撑几年,萧青琅今年二十一了,打小跟他生长在边关,只说并未考虑过成婚生子,他便也随了他去,若说在这祠堂立牌,那也得有後人啊。

萧青琅知道他爹的意思,刀剑无眼,沙场更是险中之险,征人十有九不归,他不敢耽误旁人。他只笑了笑,“放心吧老爹,我定会把你的牌位放进来的。”

萧池儒笑骂“臭小子。”

虽说同在一个军大营,但萧青琅整天领着骑兵在野外跑马训练,萧池儒是三军主将,要坐镇军大营,所以父子二人,许久不曾这般亲近闲聊过了。

敬完香,父子二人在府中闲逛,萧池儒问萧青琅,“今日在宫中,可曾失望?”萧池儒知道是萧青琅求见的皇上,但这事并未如萧青琅预想的结果那般去解决。

萧青琅摇头,“孩儿不曾失望,世间万象,每个人看到或想到的东西都不同,所求也不同,只是人言可畏,孩儿怕英雄舍生,未亡者还要遭受谰言。”他今日把事情闹大,就是要让世人知晓,他萧家这样的,还有千千万万家,都是堂堂正正领了命,带着兵走出去的,他们的底气在上都,在皇城里,并非任人可欺。

萧池儒停住脚步,伸手拍了拍萧青琅的肩,“萧青琅,你就是好样的!”

得到夸赞,萧青琅咧嘴一笑,“我随阿爹。”

萧池儒带着萧青琅继续往前走,他说:“萧青琅,你记住,无论到何境地,我萧家儿郎,只有站着死,绝无跪着生。”说这话,萧池儒一楞,有些恍然,这还是儿时,祖母说给他听的话,父亲也曾说过,他心中默默摇头,果然还是年纪大了。

萧青琅在一边说“孩儿谨记于心。”

萧池儒慨叹,“站着,你才是堂堂正正的人,九泉之下,我萧家列辈才会认你,茍活者,不配冠以萧姓。”

立生跪死,是独属萧家人的准则之一。

“生在萧家,孩儿无悔。”

又两日,城外军大营,此时的军大营只驻了三万兵,其馀军士皆在自己的属地,此次出征萧池儒为主帅,所以犒赏之宴,便设在了萧池儒统率的营地里。

今日的军大营一片喜悦,皇帝犒赏三军,可受封赏且能得见天子,谁无欢颜。

篝火柴木早已摆好,夥房一片忙碌,都是皇帝下令送来的食材,有两手厨艺的都去帮厨,又调出一营士兵,从库营里搬来木桩板子,堆放在校场边缘,只等皇帝检阅完士气,再当简易桌子拼接起来,御赐的酒水早已搬下牛车,只等一声开宴令下,便能载歌载舞畅所欲饮。

天擦黑时,萧池儒策马打头,皇帝的车马走在中段,朝军大营奔来。

看门的守卫拉开木扎,低头跪下,傅相微的马车驶入大营,在校场边停下,侍从拉来轿凳,孙啓章躬身上前,扶站在车辇上的傅相微下来,其他人在一旁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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