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夜里,中野良跟舍友出去吃夜宵,回来时已是凌晨。
望着宿舍禁闭的大门,舍友说道,“我有办法。”
只是那微笑却让中野良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带着中野良去了某个偏僻的角落,说:“这里很偏僻,舍管平日里不会来这边巡查,从这里直接翻墙进去,可以安全回到宿舍。”
中野良望着四米高的墙,一时间也默了:“这麽高……”
舍友三两下便爬了上去,说:“我先走了。”
中野良:“……”
喂!等等我啊!
好不容易借旁边的矮树作为着力点爬了上去,舍友站在墙的那端小声吆喝:“快点!舍管要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便投来一束灯光:“你们哪个专业哪个班的!给我从墙上下来!”
“我先走了!你加油!”
舍友一溜烟就开溜,中野良半趴在墙上,望着舍管的身影,最後还是怂怂地滑了下去,连忙开溜了。
第二日,舍友嘲笑他胆小,直接从墙上跳下来开溜不就好了。
中野良半月眼:“那堵墙有四米高,从那跳下去我得腿断……况且这麽近的距离,我可不信我能跑得过舍管。”
但最後中野良也没被记夜不归宿,因为舍友给他打了掩护,一如从前中野良给夜不归宿的舍友打掩护。
毕业後,中野良在导师的劝导去读了研,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中野良看着手里的调查结果,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进入组织後,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路上,身後忽然传来导师的声音,中野良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导师眼上的皱纹又添了几道,头上的银丝中也没剩下几根黑发,混浊的瞳孔中已经浮现出些许死亡的气息。
导师说:“我也知道中野君为了跟上我的步伐,付出了很多努力……中野君…一直都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中野良很平静:“我知道。”
只是内里有多少真情,就不得而知了。
“以後……算了。”
导师忽地叹了口气。
中野良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尊敬地行礼道:“老师往日对中野的栽培之恩,中野半点不敢忘记,只是……日後若是还有机会,学生必定会登门拜访恩师。“
导师看着路边在天边划过美丽曲线的花瓣,轻声说道:“希望我还能看到这一天。”
某天夜里舍友主动联系中野良,两人坐在咖啡厅里,中野良率先开口问:“你约我出来有什麽事?”
虽是疑问句,但中野良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舍友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气氛有些沉闷,谁也没有再开口。
就这样过了五分钟,舍友终于憋不住了,笑容可掬不卑不亢,“我坦白,我确实是川口的人。”
中野良想要问他,是否打从一开始,舍友便是抱着监视的目的来跟他做舍友的,导师最後会收他做学生,舍友又从中出了多少帮助,川口的成分又占了多少……他整个大学的生涯,究竟有多少欺骗有多少真实?
但是坐在这里的时候,中野良却忽然没有了开口的欲望。
他平时跟舍友,关系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是有事也会求助对方。
舍友爱财如命,所以很少会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也甚少会购买零食,恨不得一门掰开当成十门来用,整个大学生涯里,中野良忙着赚钱,舍友也没有放过半点能赚钱的机会。
可从某一个方面上,舍友又非常的慷慨,名贵的衣服球鞋说买就买,昂贵的零食说吃就吃,奢侈的酒店说去就去,有种明日就是末日来临,今日要好好享受生活的歇斯底里,令他们这些兜里空空的人很是羡慕。
中野良应付川口的爱财的形象原型就是舍友。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自私自利,然而在舍友面前还要稍逊一筹,绝不占他人半点便宜,却也不会让他人在自己身上占半点好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双方一直都维持在普通舍友的关系上,毕业後平淡几句,也算是还有联络。
都说大学是社会的缩影,但是舍友啊,是他大学时期对单纯同学情的渴望,在中野良心里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他并不想让自己那四年的情义,变成一个笑话。
可惜现实无情地把真相往他脸上甩,嘲笑他的天真,嘲讽他的愚蠢。
舍友说完那句话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继续说些什麽,也跟着沉默不语。
双方低垂着眼眸,看着不断搅拌的咖啡。
许久之後,舍友轻声说道:“我确实是个很卑劣龌龊的存在,也为了私利算计过很多人,中野良,我并不祈求你的原谅,事实上在我眼里,那是一个可笑至极的行为……”
“今日我约你出来,不过是因为那四年里,你对我也不算太差。”
中野良这人看似很好相与,实际上对舍友抑或是其他人,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任何歧视和偏见,也不会轻易把真心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