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风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他看见季康拿着成绩单进去,季骁一脸阴沉的出来,还以为是因为成绩闹了不愉快,于是他跑回房间,把自己的奖牌找了出来。
他们学校有个传统,每个年级期末考试的第一名都能获得特制的奖牌,书房里有一面展示墙,里面陈列着季骁自一年级到上学期拿到的所有奖牌,唯有今年的缺了一块。
季予风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支记号笔,在他自己的名字之前,一笔一划写上季骁的名字,写完他端详了一会儿,兴冲冲跑向隔壁。
房门没关严,季予风探进去半颗脑袋,看见季骁背对着自己坐在房间露台前,他把奖牌背到身後,悄悄过去准备给季骁一个惊喜。
“哥哥!你看这是什麽。”季予风跳过去,把奖牌放在季骁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可是季骁没有看到奖牌上那个用记号笔写下的名字,他目光发散地看着奖牌的彩带,耳边嘈杂,一会儿是郑雅娴在笑着和自己说话,一会儿是季康在怒吼“你连他都不如”。
一种诡异的情绪涌上心头,季骁觉得周围一切都扭曲起来,处在风暴中心的季予风在他眼中变得可怖,他抓起那枚奖牌狠狠摔在地上,一瞬间,完好的奖牌碎成两半,断口锋利的边缘映出季予风表情一片空白的脸,写有季骁名字的一半残躯滑进他眼中,讽刺着他的无理取闹丶敏感多疑。
有水痕从季予风脚下蔓延,这次他没有等季骁恼怒地让他滚,也没有再和季骁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着捡起地上的碎片,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季骁的目光慢慢凝聚起一个焦点,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又卸了力一样倒在床上。
江安桦忙得团团转,季康被猛地气着,没过一会儿便觉得天旋地转,医生诊断说是高血压犯了,江安桦陪着他在一楼休息,浑然不知二楼的两个孩子中间发生了什麽。
季骁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尤其是他几次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发现季予风房间安安静静的之後,终于不情不愿地挪到了季予风门口。
“叩叩叩。”
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浑身刺挠的等着季予风给他开门。
二十秒过去了,房门纹丝不动。
“叩叩叩。”
“开门,快点。”季骁不耐烦地说。
又过了很久,里面终于传来一句弱弱的“不要。”
季骁以为自己听错了,趴在门上恶声恶气的。
“不要什麽?你再说一遍。”
屋子里,季予风看着桌上怎麽也修不好的奖牌,抹抹眼泪,做了三次深呼吸,气沉丹田喊:“我不要开门。”
季骁这次听清楚了,头发都竖了起来,他面目狰狞地对着门口的空气拳打脚踢,制造出很大动静,可是季予风的房间还是岿然不动。
他认输,季骁两手交叠压在天灵盖上,吐出一口浊气,用此生最平和的语气超级小声冲着门缝说:“我给你道歉总行了吧?出来,把你那什麽牌子给我。”
假如季康听见这句话,一定能感动的高血压立刻痊愈还能再举半小时杠铃,可是季予风这次真的伤心了,平常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最难哄,于是他又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不要开门,我也不给你奖牌了。”
自认为一句道歉全世界都要为他让行的季骁出师不利,五分钟之内多次吃瘪,气得在走廊里蹦起来,狂躁怒吼:
“爱给不给,你给我还不要呢,谁稀罕啊,你就守着那堆破铜烂铁一辈子吧。”
“那种不值钱东西我有一墙,你以为你的很珍贵吗?我呸!”
愤怒的声音响彻别墅,季康没工夫问他又在犯什麽病,江安桦跑上楼,看见季骁把门甩得震天响。
季予风把门拉开一条小缝,眼睛通红的看着她,江安桦拉着他进屋,看到桌子上身首异处的奖牌。
“哥哥把它摔坏了。”季予风委屈地说,“不要就不要嘛,干嘛摔掉。”
江安桦叫阿姨拿来胶水,陪季予风一起把断掉的奖牌粘回去。
“哥哥跟爸爸吵架了,这会儿心情不好,下次小风等他开心的时候再去好不好?”
季予风看着被江安桦粘好的奖牌,虽然横亘着一条丑陋的裂痕,但好歹合在了一起,枯萎的心情又开始复苏。
“好,那我下次等哥哥开心的时候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