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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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前,景钰在湖州收到了左云的信号,知道时机已到,让梅十三带人潜伏进秦州城,救左云去通州。行动定在中秋之夜丶宁军守备不严之际。
此刻,梅十三藏身在鹤仙楼顶,遗憾自己耳力不是第一流的。她刚才只听见凳倒桌翻和燕王恣意的笑声,紧接着宁王说了一句什麽话,二人的声音就逐渐远去了。这座楼是中空结构,形似天井但封顶,因此他们应该是去了回廊那里。
她痛心疾首,明明都赶上了。再这样下去,“到底是燕宁还是宁燕”要成千古之谜了。
楼内顶层,回廊。左星把左云压在扶手上,让他半个後背无所依靠,好抱自己紧些。左云偏头,看到身後是万丈高空,挑了挑眉,如左星所愿揽上他的脖颈。
刚才在房间里,不劳左星动手,他自己把那身月白银线仙鹤缎圆领袍脱了,只披着落霞织金流云纹氅衣,任凭左星把他拉到这里,然後阴沉地压上来。
好不容易搞来一套完整的衣服,等会留着还有用处。
“吃醋了?”左云微微後仰,笑意盎然,“三哥既然要做,怎麽跑来这里?”
“擡头看。”
左云闻声仰头,眼前有一面圆形的铜镜,不偏不倚地照出他的脸和左星的後背。而左星从自己正对的那面镜子里看到,左云的霞色外氅从肩头滑下,脑後束起的长发被夹在扶手和後腰之间。左星擡手把那束青丝散了,揽到左云身前,雪色的肩颈终于完全被镜子映出来。
左云低头,轻笑一声:“真是恶趣味啊,三哥。”
左星一言不发,手拨开左云腰间遮挡的衣料,扶住他身体,自己则前倾着让他慢慢向後仰去,唇齿附上他喉结,时轻时重地咬着。左云被迫擡头,身体重心被推着向後移动,很快半个身体悬空,不得不擡起一条腿勾住左星的腰。
左云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道:“左允杨对你,是如何起的心思?”
左云没想到他现在问这个,不过答了也无妨,于是道:“大概是我十九岁,在通州的时候?”随後笑道:“你这陈年老醋吃的也是突兀。”
左星不答反问:“你做了什麽,他对你如此念念不忘?”左云明白过来,挑眉道:“他知道我在你这里了?”左星沉默着继续把他往後推,直到左云的另一条腿也搭上自己後腰,才道:“回答我。”
“好好好,知道了。”左云神色自若道,“他老是缠着我舞刀给他看,想来和这个有关。”说着,前倾着身体,与他耳鬓厮磨,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若是把刀还我,舞给你看倒也无妨。”
他感到自己腰间的手猛地一紧,接着身体被拉回来一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次试试。”左云借机将搭在左星後背上的腿放回地面,却突然感受到下身被一只手触碰,紧接着那手动作起来。
左星看见怀中人缓缓低伏下身子,额头靠在他肩膀上,只留给他一个乌黑浓密的发顶。他擡头看着对面的镜子,镜中照出的是光裸的腰背,上面的伤痕经年累月丶纵横交错,平添着这具身躯的沧桑。然而,背是美玉微瑕,腰是缺月如鈎,更加叫人欲罢不能。霞色的衣衫将退未退,堪堪遮掩着腰以下的风光,慢慢滑下,终于露出一截若有若无的弧沟。
左云刻意低着头,不去看左星,也不看镜中自己的脸。意识在快感中翻腾,传来的声音如在天外:“你对明德太子,又为何是这般心思?”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
左云只想赶紧结束,到通州去,于是道:“如你所说……知慕少艾罢了。”
不想却听左星问道:“何时意识到的?”
这个问题来的奇怪。都是男人,有什麽不明白的?无非是黄粱一梦罢了。
他微微喘息着说:“说来也巧……当时……也是佳节。”心头生出一丝恶意,用气音在左星耳边道:“除夕之夜……红玉坊中。”
左星却突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左云不由皱了皱眉,擡起头来,看见左星双眸如渊如海,其中似有风暴酝酿。左云不解他何以至此,忍着箭在弦上的难受,说:“三哥,你……第一天知道我是什麽人吗?”
左星却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一直攥着左云发硬发疼的下身,没有半点反应。左云要挣开他的手,左星却猛地按住了那前端,生生止住了他蓄势待发的冲动,冷声道:“若无那次,你是否还会明白自己心意?”
左云被他按的整个人都燥热难受,声音也不由得带上了怒意和不耐:“不知道,松手!”左星却不依不饶,一定要他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还抓住了他脑後的长发,强行擡起他的头,沉声说:“回答我。”
左云这才意识到那面镜子的可恶之处。他看到自己与平日判若两人,额前和鬓边的碎发全都被薄汗粘在脸颊上,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中竟然带着迷离的水光,简直不堪入目。若是早知道自己会变成这般模样,当初就不该答应跟左星成为这种关系。被抑制冲动都不显得那麽令他愤慨了,他狠狠将左星推开半步,寒声道:“滚,关你什麽事?!”
左星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猛地把他拥回怀里,一边继续替他纾解一边低声道:“当然和我有关。”左云不满他话里的不知好歹,又勉强被他的抚慰平息了些许怒意。
忽然听到左星说:“那天是我。”
声音入耳,却不走心,因为诧异和高潮几乎同时席卷了他的脑海。馀韵之後过了许久,左云的神智才将他唤回现实,他听见自己的声调微扬,几乎有些破音:“你说什麽?!”
左星刚刚才意识到除夕那天对左云做下的事是他人生中犯的第一个错误。
力量又回到四肢百骸之中,左云一把拉起左星的衣领,注视着他的眼睛,怒道:“给我解释清楚!!”
左星深深凝望着他,平静道:“那不是梦,是真的。”
良久,左云松了手。左星立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他将那件氅衣披回肩上,回到房间,换了那件月白缎袍,从窗口翻身上了楼顶。
他甚至忘了要走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