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问:“怎麽还带着电脑?赶路不累得慌吗?你放行李箱里拖着走也更省力啊。不过行李箱要放行李架上,离了视线也是有点不安全。”
她自问自答了一句,赵夕夕就只回了前面的问题:“可能还需要加班,就带回来了。”
堂妹赵凰听了,不由嘀咕一句:“装什麽啊。”
不就一个坐办公室的小白领。
但她向来嫉妒赵夕夕考上了好大学,还找到了好工作,现在看到半年不见的赵夕夕虽然风尘仆仆神色憔悴,但面容姣好丶皮肤白皙的依然引人注目,赵凰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赵凤瞪了她妹妹一眼,笑着让赵夕夕先回屋放行李了。
赵夕夕拖着行李箱跟在赵凤身後,刚要跨过门槛,脚步就是一顿。
堂屋里,放着草席,上面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冥纸。
赵凤引着赵夕夕从旁边的空地穿过堂屋。
赵夕夕脚步虚浮地走过去了,进房间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後面的流程,赵夕夕恍恍惚惚的就跟做梦一样,别人让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但是,在所有人按照法师的指示哭嚎的时候,她哭不出来,在所有人蹲在地上热闹地边吃边聊边笑的时候,她也笑不出来。
过程中接到了几次贺成功的电话,让她修改图纸,她也麻木地打开电脑改了。
所有的情绪都好像被关上了开关,不由她控制。
唢呐在外面热闹地吹,她奶奶在堂屋里安安静静地躺。
火化後,送了葬,迎回遗照摆好,第二天拿着衣物出门熏过火堆,流程就算走完了。
回白城之前,赵夕夕默默看了一会奶奶的遗照。
以後,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她也会消失。
走之前,大伯娘找到赵夕夕,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她知会了老屋後续的处理,大概是要推倒再建新房。
当然,新房没有赵夕夕的份,她毕竟是要嫁出去的女儿。
拖着行李箱,赵夕夕回了白城。
这个小乡村,她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赵夕夕再次接到了贺成功的电话,又有几张图纸要修改,没人有空帮她,必须她自己来。
赵夕夕张了张口,想说这原本是田惜玉负责的工作,上一次修改只是田惜玉借口有事才推到了她的头上,与甲方的日常对接是田惜玉,甲方对图纸的修改意见也是反馈给田惜玉,为什麽她帮着修改了一次,後续的修改也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她?
但是贺成功没有给赵夕夕拒绝的机会。
大概是这次强硬的请假让他非常不高兴。
赵夕夕看着挂掉的电话,深吸一口气,没有再拨回去。
在上了高铁之後,赵夕夕拿出了电脑,开始修改图纸,偶尔停下来缓一缓因为专注盯着屏幕而眩晕的脑袋。
再偶尔看向窗外闪过的景色,她有点迷茫她现在到底为什麽还要加班。
一个即将在这个世上不存在的人,还有必要加班吗?
她是不是应该把鼠标砸到贺成功的头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