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远因此多看了两眼,大概是因为注意到有人看自己,她擡头看过来,裴修远以为自己打扰了别人,略带歉意点了点头,就往家里走。没走多远,那个姑娘也走了过来,他因此得知两人居然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层。
就这样认识了。
认识三年了,这还是裴修远第一次看到这样丧气的赵夕夕。
裴修远开门的动作缓了缓,正想开口问,赵夕夕等的电梯就到了,她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裴修远顿了顿,没有追过去问。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别人主动要说的事情,他很少主动问,把握好分寸和边界,是对别人基本的尊重。
他所有的好奇心都用在了实验室里。
在回去的高铁上,赵夕夕看着窗外的黑暗,心里闷闷地揪着。
奶奶走了。
春节的时候看着老太太身子还硬朗着,还催她赶紧嫁出去,别砸她手里,转眼间,就阴阳两隔了。
哪怕不算慈爱,但奶奶确实是她唯一亲近的亲人了。
赵夕夕第一次感觉到人活一世的残酷。
总要经历生老病死,总要面对最後那个必然会到来的结局。
也不知道,有没有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几个月之後,她是不是还会见到那些早就走远的人。
想起奶奶,想到自己,赵夕夕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下了高铁,又转大巴,在安城下了车,已经到了深夜。
从安城回关县的班车早就停了,赵夕夕在安城找了个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坐最早的班车回了关县,叫了一辆摩的,临近中午才回到她长大的地方,一个小乡村。
不是地处偏远的贫困山村,但也不算富裕,中规中矩的小乡村。
赵夕夕揉了揉快被颠散的腰骨,拖着行李箱,回到了老屋。
一路上见到村里的叔婶,还会打招呼。
村里人见到她回来,也并不惊讶,老赵家二儿子丢下的小闺女,是赵家奶奶带大的,如今赵家奶奶走了,她不回来才是不正常。
有多愁善感的还会劝两句,让赵夕夕节哀。
村子外面的小广场上,已经支起了帐篷,几个大竈垒了起来。
赵夕夕回到老屋,屋外大伯一家围坐在小板凳上,还有一些赵夕夕看着眼熟的亲戚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看到赵夕夕,赵大伯叹了口气,“回来了。”
赵夕夕“嗯”了一声。
大伯娘就热情很多,招呼赵夕夕,“夕夕过来坐。”
赵大伯看了她一眼,抽了一口烟,没说话。
当初弟弟留下一个小孤女,媳妇生怕会让自己一家来养,把疏离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他那时候也拗不过自己的媳妇,更何况自家也有几个儿女,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孩子。
当初老娘来找自己借学费,他是想借的,只可惜家里经济大权在媳妇手里,他也做不了主。
索性都生疏了这麽多年了,也不用再特意走动了。这女娃是争气,靠自己读书走出了农村,在大城市大公司里上班,但他们家的娃也不赖,各自有各自的活干,也没有啃老的,一个个赚钱也够花,家里这两年还盖了新房,日子比不上侄女在大城市坐办公室来得光鲜,但也不差了。
也就是自家媳妇想着侄女毕竟是在大城市工作,说不准什麽时候就有求人的时候,从侄女考上大学後,态度就明显热络许多。
他是拉不下这个脸,也没有必要。
堂姐赵凤看到赵夕夕拉着行李箱,还背着背包,伸手接过她的包,却没想到很重,差点脱手,诧异地问:“夕夕,你装的什麽啊这麽沉。”
赵夕夕说:“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