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衆人脸色一片黑。压抑的氛围扑面而来,辛落尘惴惴地跟在杨槲身後,拖沓着进了殿内。
胡玄狄很少对辛落尘发怒,毕竟他作为皇帝,心能撑船,更不会因为一个废材动怒。
但今日他确实怒了。
而他身旁的皇後顾婵娟更是怒气冲冲,尽管没有显露出来,但眼神里隐含的愠色却是存在的,她的怒气不是冲着辛落尘,而是圳妃杨槲。
杨槲知晓她是在气她杨槲没有管好辛落尘。
“皇上,是臣妾管教无方,今日辛落尘任皇上处置。”杨槲跪在地上,无奈地说。
辛落尘跪在她身旁,没有吭声。
胡玄狄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处置有用麽?”
辛落尘擡头,道:“父皇,儿臣愚昧,但还是想问一句,为何此事要隐瞒,此事为何又关乎水清国的关系”
“王爷自然不会懂这些的。”顾婵娟垂眸看着他,“这是国家间的纠纷,牵扯到很多复杂之事,王爷不清楚其中的渊源,最好的做法就是照我们说的去做,可王爷偏不听圳妃的话,酿下的过错就无法弥补。”
“可这事最大的过错在于那几个宫女和那个太医,而且那几名宫女不是娘娘身边的麽?娘娘怎麽不管呢?”
杨槲一愣,看向辛落尘。
顾婵娟眉毛微颦:“谁说那些人是本宫身边的”
“儿臣看到过,上回找殿下时就看到您和那些宫女在说话,”辛落尘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而且,那其中有一位宫女特别漂亮,本王当时对她印象很深,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收到王府里去的,但没想到她竟然那种人。”
杨槲瞪了他一眼,心道你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胡玄狄“惊讶”地看着顾婵娟,顾婵娟正了正神色:“那个宫女还真不是本宫身边的,你说的那次交谈恐怕是逛花庭的时候碰巧瞧见的,随便吩咐了几句。”
杨槲见胡玄狄微微点了头,似是相信了顾婵娟的话。但她并没有相信,她直觉顾婵娟在撒谎,并且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清妃之死必然跟她皇後有关。
胡玄狄显得有些不耐,可能政务繁多的原因,不想一直在这里耗着,于是道:“此事恐怕已经被水清国皇帝知晓了,後果极其严重,圳王自然要罚,但圳妃,此事是你管教不严,你自己想法弥补罢。”
杨槲心里没底,这种国家间的纠缠她怎麽了解她要靠什麽去弥补
但形势所迫,她还是答应了。
◎
秋日伴随落叶与凉风,庭前的桂花如星点闪烁在叶间,清香拂面,散入九月的脚步。
秋风吹起衣袍,落入装矢之人身旁。
“有几日没见了。”长风贯穹说道。
韩劭扬收了弩,向他行了礼:“无事,我自己在练。”
“拜师这麽久,真正见面的次数却很少,你毫无怨言”
韩劭扬摇头。每日下午他都在登文阁外的一处空地练习,那里长期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故而无人涉足。
他也不嫌草多,擡剑将附近的草削掉,即可腾出一块空地。
长风贯穹轻笑:“一直没想起问你,为何拜我为师”
韩劭扬静了片刻,道:“想杀人。”
“杀念之心这麽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长风贯穹看着他的眼睛:“哪些人这麽招你恨”
“太多了,”韩劭扬擡起头,看向天穹,“但有两个特别想杀的。”
长风贯穹等着他。
“一是我堂兄韩寅,二是骇沙客。”韩劭扬对韩寅是恨,对骇沙客是一种厌恨中透有征服欲的心理。
长风贯穹挑起眉:“骇沙客你还是别想了。”
“为何?”
“为师都不及他,你觉得你行麽?”长风贯穹当然不是瞧不起他,只是想听他会说什麽。
“老……我肯定行。”韩劭扬自信到差点把“老子”说出来。
“有这个目标是可以的,但莫要盲目自负。”长风贯穹道,“为师以前收过一个徒儿,天资确实不错,但由于骄傲,还是毁于一旦。”
“我对自己很清楚。”韩劭扬盯着手中的弩。
秋风拂过,将韩劭扬头上破烂的发带吹起,长风贯穹不由问道:“知道你家里的事,不过你也不至于这麽节俭吧?发带这麽破也不知道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