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羞辱原是阿云不要的东西
卫北临入狱了。
婢女将吃食放在少女身边,轻声道:“陛下命人将卫世子压入大理寺,据说卫世子抵死不认,陛下震怒,将他打入大牢,但暂无性命之忧。”
少女倚在窗栏前,柳眉轻动,偏眸看向一旁静候的婢女,眉目注视她片刻,开口温缓,“你有些面生。”
不是有些,是完全陌生,褚雪镜不记得在侯府见过她,昨夜在她身边侍奉的人也不是她。
那婢女生得平凡,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眸,闻言福了福身,“奴婢是今早从宫里调来的,特地来伺候姑娘。”
褚雪镜露出了然的神情,自她回到忠远侯府後,她装作失忆,实则不过是全了大家颜面的应付之计,忠远侯府中的衆人对此半信半疑,却又拿不出实际的证据,便也只能把她当成真的失忆哄着——
不过是打着养病的旗号将她彻底禁锢在侯府中,连她的听雪院都难出去半步,连她的自由都已经限制剥夺,他们根本不会让一个婢女来给她传话。
还是有关卫北临的事情。
褚雪镜敛眸想了想,“是陛下让你告诉我的?”
那婢女却摇头,巧然笑道:“奴婢是奉陛下之命来的,但陛下只说,外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要转告姑娘。”
她所表达之意——并非是皇帝特意来通知她卫北临的安危,而是知道她被困于宅院,因此寻了个人向她传递消息罢了。
褚雪镜不置可否,眸光落在她端来的饭食上,“能吃麽?”
虽说豺狼虎豹俱是危,但相对于忠远侯府,至少皇帝的人还不会下毒害死她。
婢女颔首,她能被皇帝安排过来,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奴婢已经处理过了,姑娘放心。”
褚雪镜其实没什麽胃口,但从昨日到今夜,她几乎滴水未进,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为了维持身体运转也不得不吃一些。
一炷香後,她放下食筷,用绢布擦了擦唇,“你叫什麽名字?”
婢女道:“奴婢赤莲。”
赤莲……褚雪镜歪了歪脑袋,“你和碧荷……?”
听见熟悉的名字,赤莲眼中含笑,解释道:“奴婢和碧荷姐姐都是宫里的人。”
褚雪镜隐约察觉出她话里有话,却没有多问,只道:“碧荷还好吗?”
她在皇帝安排的宅院生活了少说有半月,衣食住行一律都是碧荷为她安排妥当,从不逾矩,赤莲似是没料到她还会继续问碧荷的事,怔了一下才道:“碧荷姐姐已经回宫了。”
那就是无碍。
窗棂吹来一阵凉风,少女眸光瞥向窗外宁静的月色,久久没有开口。
赤莲却在收好碗筷後仍旧候在她身边,安静地,仿佛在等待什麽。
“他怎麽样?”
不知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沉默的少女垂下眼睫,嗓音很轻地问。
赤莲没有问“他”是谁,像是早就料定了,只是一直在等她开口一般,回道:“消沉了很多。”
这是陛下的原话。
“什麽时候能出来?”大理寺监牢那种地方,就算景仁帝暗中打点过,但戏要做足,就不可能会不让他受一点伤,更何况,景仁帝要借此钓大鱼,“用刑了麽?”
她本以为赤莲会说受了些皮肉伤,却许久没听见她回话。褚雪镜心下一沉,擡眼看向她。
“姑娘,”赤莲眉头紧蹙,犹豫道,“卫世子……卫世子要求一切求真,如今受了重刑,还未醒过来。”
少女瞳孔一缩。
片刻後,她抿唇写下一张纸条。
“赤莲姑姑,”少女将叠好的纸张藏在托案之下,眸光泠泠,“烦请您,将它交由陛下。”
……
地牢。
此等牢房向来都是关押穷凶极恶的罪人,萧胤玦猜到景仁帝会勃然大怒,却不想竟是直接狠心到将卫北临送到这种地方了。
他不动声色擡袖掩了掩鼻,提步往牢房深处走去。
景仁帝默许了他“探视”,因此一路来几乎畅通无阻,但深牢中潮湿的霉气和令人发麻的血腥味刺鼻难闻,不免让向来养尊处优的太子感到不适。
但他素来以温润君子闻名,哪怕地牢里只有凶兽一般沉默的重犯,他依然努力舒展开自己的眉头,状似无恙地走进去。
不知是皇帝还是大理寺有意为之,卫北临被安排在地牢的尽头。据传皇帝下令,无论用什麽办法也要撬开他的嘴,是故大理寺下手毫不留情,鞭笞板杖无一不缺,岂料这个纨绔子竟是铜唇铁牙,宁愿被打死也不说一个字。
萧胤玦在牢门前止步,召来边上的狱从,不等他行礼,径直亮出皇帝赐他的玉牌,“开门罢,孤同他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