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对峙越美丽的事物越致命
“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虽说服下续命丹吊住了她一口气,可毒在胸口,拖的时间越久只会越难痊愈,偏生中毒的人漫不经心,褚雪镜不禁蹙眉,“若是我装病寻医,你暴露的风险反而更大……”
褚玉霜说的话显然是已经怀疑她房中私藏了纵火“歹徒”,她虽随了她的心意演了一出恼怒堤防的戏码,并不代表褚玉霜一行人完全相信,此时她要使计借医,反而是给了她们抓住娴和的把柄。
“不必。”娴和扫了一眼她担忧的神色,不在意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
再无论如何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娴和说得笃定,褚雪镜只得道:“你冒险留下来,是想做什麽?”
总不能无缘无故赖在她这里,连伤都不治就为了问她什麽心悦不心悦的吧?
娴和擡起眼,白如纸的脸色人见人骇,仿佛风吹便能要了她的命,但她的目光却沉如黑墨,宛如裹着千钧重。
“褚二小姐,”这是两人见面以来,娴和第一次有姓有身份地称呼她,“你好像很相信我?”
且不说她与褚雪镜是第一次打照面,即便如褚雪镜所言她认出自己是昨夜夜宴的舞女,那也不足以让她帮自己逃出生天——换做任何人,都会将她交出去以自身的安危为重。
一个来历不明的舞女,眨眼间变成身受重伤的纵火犯,褚雪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信任她,甚至放任自己利用她做局。
是善良得天真,还是别有所图?
褚雪镜不意外她会问此,却不急着给她回答,眼波微转,视线便似雪落般落至不远处趴着的小猫上,轻声道:“还未询问姑娘名姓。”
娴和眼眸微狭,似是摸不准她避而不答的缘由,随口道:“傅子娴。”
——“我是孤儿,无父母取名姓,旁人都唤我娴和。”
一冷一温的嗓音仿佛穿过时间洪流在这一瞬间重合,褚雪镜垂首掩去眼角泪光,如今哪个时期的她在说谎都不重要了,傅子娴也好,娴和也罢,总归都是一个人。
娴和看着她轻轻颔了颔首,红唇微动,“我也很奇怪,傅姑娘看起来是防备心很重的人,为何会在无故重伤的情况下还故意留在我院中,感觉傅姑娘也很相信我呢。”
娴和:“……”
事实证明,身体柔弱的人不代表她不伶牙俐齿,娴和挑了下眉,她明明方才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眼下竟奇异地自己撑坐了起来,好整以暇道:“二小姐不好奇我究竟是什麽身份?”
“沧州来的舞女。”褚雪镜不假思索答道,“沧州人灵地杰,进献来的舞女自然不凡。”
她倒是会钻空子,半点话也套不出来。娴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幽幽道:“你在查褚玉霜和萧胤玦,对否?”
褚雪镜缓缓掀起眼皮看着她,容色似乎冷了两分,不说话。
娴和却愈发起劲,三两句话便将褚雪镜近来做的事抖落了清楚,“你去鸿玉坊,便是为了探萧胤玦底细,我说的又对否?”
沧州舞女不过进金陵几日,娴和却能将半月中的事了如指掌,褚雪镜从榻边站起,垂眼看着她,“还有呢?”
她还知道什麽呢?
“还有…?”娴和咂摸着女人的反应,俗话说越宁静越是暴风雨前,她试探着开口,“昨夜宴上那个说自己是镇北王世子外室的舞女,其实是冒充的你…对否?”
卫北临悄悄从褚雪镜小腿後冒出一个脑袋。
这女人什麽来历?竟然连这都知道?
褚雪镜倏地笑了一下,笑得却不真切,一直温和的容颜此刻总算流露出几分冷漠凌厉,“傅姑娘,我从前与你无冤无仇,你说这话意义何在呢?”
“威胁我吗?”
娴和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胸口未拔的毒箭,“我自身难保,怎麽会威胁二小姐呢?”
褚雪镜只用那双静如寒潭的眼睛看着她。
娴和捂住胸口的伤,直起脊背将身体探向面无表情的少女,仰头吐出几个字。
“我能告诉你,我还知道,你想查暗市,却无从下手。”
“对否?”
……
“世子!”
卫北临猛地睁开眼,好福满面愁容便闯进眼里,惊得他下意识往後仰头,後脑抵着软枕,一阵潮湿感从颈後传来,竟是在昏迷时也汗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