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中少女娇颜敌意更浓,“你与他私下见过面?”
“二姐,”褚玉霜并不正面回答,“我不会和你抢什麽。”
“呵。”褚雪镜轻笑一声,却是俯身将脚边的猫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床帐,“我占了你的身份十七年,你就不怨我麽?”
她尾音轻飘飘落下,话中没有悔恨与愧疚,只有浓浓的讥讽。
便是怨她又能怎样?命不由人,怪得了谁呢。
褚玉霜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在她们交换身份那年,她曾短暂地丶单方面的见过她。
第一次她七八岁,褚雪镜被细心养得粉雕玉琢,可爱得像个糯米团子,身边总是簇拥着各种侍女仆从,而她脸色干瘪蜡黄,与衆星捧月的她相比像从乞丐堆里刨出来的野孩子。
可惜她们再一次见面,褚雪镜落进冰湖不省人事,乌发被湖水打湿粘黏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唇色煞白,呼吸微弱得几乎要听不见……
那之後,褚雪镜便代替自己成了忠远侯府的病弱二小姐,而她……
褚玉霜敛去几乎要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道:“二姐的伤已经包扎好,我便不叨扰了。”
她朝外走了两步又停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最近府中不安宁,二姐身边还是安排两个婢女得好。”
帐中人影若隐若现,褚雪镜倚在榻边,神容掩在帘纱下瞧不清,亦不应声。
褚玉霜不甚在意,提裙离开。
屋门合上的声音传来,褚雪镜紧绷的心弦松懈两分,却不敢立即轻举妄动。
良久的静默在空中蔓延,她将猫放在地上,起身在屋中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其他陌生的动静,才微松了口气,“出来吧。”
黑衣女人捂着胸口从屋角梁上翻下来,她撑了太久,此时冷汗潸然,如雨洗面一般,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已经发紫。
“你未免过于冒险,”褚雪镜额角青筋狂跳,嘴上虽在数落,身体已然将女人搀了起来,让她躺在床榻上,“他们可没一个省油的灯,你也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那麽多人里里外外地在查她,褚雪镜给她指的明路不走,非要施了障眼法藏在她屋里。
偏偏这些人不好糊弄,若不是她顺势将褚玉霜留在房里全了他们心底的那点微妙的怀疑,还不知道他们要如何折腾。
娴和睁着乌黑的眼瞳看着她,动了动干裂的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要辩解什麽都无所谓了,褚雪镜从衣柜底翻出几瓶伤药,娴和中的两支普通箭矢已被她自己处理了,只有胸口的那处毒箭危及性命不能轻动。
她前世虽同秦合欢学了些皮毛,可这种伤根本不是她能治的,只能先帮她止住血,喂她吃了两粒秦合欢留给她的续命丹,才将将吊住她一口气。
前世她在暗市遇见的娴和柔弱却坚韧,与眼前重伤倔强的女人判若两人。
更何况瞧她的身手,骗过忠远侯府中的人分明绰绰有馀,可又受了这麽重的伤……
女人用药後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几分,褚雪镜舒了口气,人总会变的,她遇见的是四年後的娴和,但四年前的娴和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即便眼下她身上迷雾重重,可人的本性不会变。
娴和靠着玉枕看着她的神色,总算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心悦萧胤玦?”
她直呼当朝太子大名,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敬意,甚至还有掩藏不住的不屑,“你要和褚玉霜争太子妃之位?”
褚雪镜:“……”
少女的沉默却好像一种无声的肯定,娴和嗤了一声,震得她胸口的伤一痛,又是一阵冷汗。
褚雪镜拧眉将她按了回去,“别乱动,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与这种人为伍,算我看错了人,”娴和仰头紧紧盯着她,她在发烧,喷洒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又何必要你救。”
她倒是不知道娴和竟然如此嘴毒,褚雪镜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姑娘,您命悬一线了,少逞强行吗?”
【就是啊,】被遗忘在一旁的卫北临在心中幽幽道,【这些女人怎麽见褚雪镜都跟饿狼似的,这麽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啊?】
【什麽心悦不心悦的,】他语气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酸味,【褚雪镜一会儿一副样子,怕不是真的喜欢男主不好意思承认才和我那麽说的。】
【两情相悦还招惹我做什麽?我卫北临是什麽很贱的人吗?】
你不是,你是很笨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