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道统是魔,本质为圣,生命是火。
他为屠龙者,剑出洪荒,试手补天裂。他为千秋一帝,开北渊万世太平。
这样累世经年的命运波折,构成了他风起云涌的生命。
他是顶天立地的一个人,也是圣人最骄傲的徒弟。
殷别崖把自己看得太低了。这样的他,无论怎样冰冷寡情的圣贤君子,都会为这绝代的风华动心动情的。
汹涌的情劫跟着转世圣人降临,自从殷无极缠上来後,圣人极尽克制的占有与爱欲之火,终于也在胸膛里燃烧。
“反正我的师德早就是摆设了,坠天之事也被揭穿,再忍着不碰,又有什麽意义?”谢景行眸光幽深,看着他唇上的一抹红,停顿良久,才移开眼眸。
谢景行揭开被子,打算蹭一下暖好的床,目光却落在掉在床上的香囊上。
他拿起端详,发现它以白色打底,花纹并不繁复,针法平平,甚至有些拙劣。
徒儿整个人都是他的,谢景行不认为有什麽不能看,于是将其打开,发现其中有一个小型的乾坤空间。
万法之宗解禁制自然不在话下。
他倒出一块木雕人像,一支断裂的发簪,一块寻常玉佩,一件白色儒门旧衣,还有一缕用红绳缠在一起的发。
谢景行先拿起那簇缠在一起的发,忽然想起:在罗浮世界中,殷无极曾经十分随意地向他讨了一缕发作报酬。
他要来,是为了把他的发和自己的缠在一块儿,用红绳绑着,偷偷藏进了乾坤袋里。
真幼稚,以为这样什麽也不说,就能许愿一个结发吗?
不多时,殷无极睡醒了。
谢景行瞥去,只见他掀起眼帘,眼眸还有些漠漠,好似幽暗冰冷的火,谁也无法从他眼底看到温度。空空的寂寥。
可紧接着,他看到了谢景行,绯眸慢慢地跳跃出一缕暖色。
他眼底温暖的火从冰封之中渗出,逐步流入眸底,让炽烈的光真正流动起来。
“师尊,我睡了多久?”殷无极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略略支起身体,本就松散的玄色金纹里衣从肩胛上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肩颈与胸膛。
他的身体极是完美,唯有肋下有一块淡色的疤痕。千年已逝,山海剑那剖骨的一剑,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殷无极还未收敛的孤寂神情,正在逐渐褪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像是一块冰里封着火,在谢景行面前缓缓消融。
“不多,一天一夜罢了。”
谢景行看着他,伸手去拂过他紧绷的颈子,把那些垂在他胸前的墨发给撇到身後,露出他大半修长的锁骨,这样更显得妖美一些。
殷无极见他动手整理自己的衣襟,故作刻板地把他露出的躯体遮起,唇边始终含着一抹笑。
他也不拒绝,反倒略略低下头,伸手托住谢景行的右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他垂了眼睫,微笑道:“怎麽,师尊想我了呀?”
殷无极的唇是凉的,不带分毫情欲。
他吻过的地方,却窜出一缕火。
君子节欲与放浪形骸,在他身上微妙而契合地揉在一起。
五百年里,他也活成一座保持北渊运转的机器,克制心魔,不放纵欲望,待自己近乎苛刻。
当那曾经教会他情爱丶欲望丶嫉妒丶疯魔丶一切痴情至情无情的种,终于被他等到时,他就谢景行面前化为江流石不转的有情人,化为灼烧一切的火。
他不愿用一尊早就冰冷的石像躯壳,去碰那云间的仙神。他害怕师尊不喜欢。
谢景行习惯了被他撩,也有点遭不住这等艳色。
帝尊又直起了腰,盘着腿,松散的里衣遮不住大好的景色。
可他的神情不再是之前那样流转着情与欲的,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不可亵渎感。
“是吗,又虚度了一日的年华。”殷无极先是一叹,又对他伸开臂膀,笑着道,“先生,来。”
谢景行将那断裂的簪子一转,抵着他的胸口划过,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什麽时候雕的?是送给谁的?”
藏的很好的秘密一朝被翻开,殷无极忽然垂了头,神色有些难言的狼狈。
但是,那神情只出现了一瞬。
很快,在谢衍的目光注视下,帝尊极好地收拾了神情,唇边悬着不变的微笑道:“这是本座放杂物的佩囊,这发簪是本座以前……雕失败的。怎麽,您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