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野一遍遍地看。桌上的烟蒂堆积如山。
他把每一张照片都贴在墙上,贴满一面墙。
他站在照片墙前,目光扫过每一个细节。
日复一日。
过了几天,军方的人抱着一个木盒来找秦暮野。
“在岑澈住处找到的。”军官说。
那是个普通的木盒子,盖子上刻着“给秦暮野”。军官离开时说了句“我们会继续找”,但秦暮野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盒子。过了很久,才慢慢伸出手。
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秦暮野的手抖了一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百封信,每一封都贴着日期。
最上面那封写着第一天。
秦暮野拿起第一封,那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
【亲爱的: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对不起,又骗了你。
我想过很多种开头,最後还是决定这样写。
你一定很恨我吧?恨我骗你说要一起生活。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穿着婚服,站在你面前亲自说这些话。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你不用看着我惨白的脸。
你看,我还在开玩笑,就和以前一样。
可是这一次,我想让你知道所有的真相。在接下来的九十九封信里,我会告诉你那些你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
我会告诉你我的过去,会告诉你我为什麽要这样做。也许看完这些,你还是会恨我。
但至少,你能明白我的选择。
这是第一封信。很短,因为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麽说。
记得我说过吗?
骗子的话不能信,所以这一次,我想对你说真话。
给你一个建议:别着急看完这些信,一天一封就够了,等你看完最後一封,就是真正该说再见的时候。
最後再说一次: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这是真话。】
秦暮野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信纸。
信很短,却重逾千斤。他一遍遍读着那些字,直到天黑。
暗沉的房间里,秦暮野把自己缩在沙发里,打开了手机上存起来的监控。
岑澈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你也知道秦暮野的手段?那还敢在他的场子里动手脚?”
画面里的岑澈坐在赌桌前,优雅地整理着手中的牌。他的手指修长,动作流畅得像一首无声的乐曲。林子豪坐在对面,满头大汗。
秦暮野记得当初自己把这些监控给岑澈看,那人骂他变态。
“你怎麽尽拍这些?”岑澈说,“还存着,不是变态是什麽?”
“想记录下你所有的样子。”秦暮野说。
“咦,恶心。”岑澈嫌弃地推开他。
现在这些视频成了秦暮野唯一的慰藉。他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有时看到半夜。看那人在赌场里胜券在握,看他在夜总会里游刃有馀,看他笑,看他动怒,看他皱眉。
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他都看了无数遍。
监控里的岑澈还在说着话,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秦暮野闭上眼睛,把自己蜷缩得更紧。
那些画面一遍遍重复。
岑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也知道秦暮野的手段?”
秦暮野闭上眼睛,嘴唇微动。他已经能背出每一个画面里岑澈要说的话,每一个停顿,每一个语气。
他把它们都记住了。
就像那人把他的心挖走时一样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