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慌了。
可他们慌什麽?我还什麽都没开始对他们做。
倒计时七十一年,第四次往她身体的血管里灌注药液。
神医谷谷主隐退,熬制药液的工作落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肩上。
同为谷主弟子,裴雪心的领悟力胜过十五,熬制的药液效果更好。
自从鸣墨学院挂在神夜门名下,学院高层管理由神夜门影卫兼任,裴雪心与神夜门的联系渐渐多了。
裴雪心听说了她身体被我保存起来的消息,主动请缨学习禁术。
我从没问过裴雪心为何这麽做。
我能为她折服,裴雪心也为她折服,再合理不过。
作为交换,我命影卫十一亲自教导裴雪心。
同年,一片动荡中,君正园在“弑父”传言的阴云笼罩下,艰难登上皇位。
这下,正好。
倒计时七十年,第五次。
我带人杀进天璇皇宫,粉碎金光璀璨的王位。当君正园在我剑下发抖时,我想起她告诉我的,君正园杀不得。
我挪开剑,留他一条命。馀生每一天,他只能像老鼠般在阴沟里茍活。
神夜门统治了天璇国。我无意给国家改名,虚的东西,不值得在乎。
我只在乎,所谓第一大国的皇帝,路驰风,他心里的恐惧堆积到了什麽程度。
我坐稳皇位的第七日,路驰风在密室里待了一整天。
他出门的瞬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早晨的太阳,而是我的脸。
路行漾轻车熟路搜索路驰风的密室,搜出了那颗种子。
失去滋养的种子,没有继续生长,停滞在发芽的阶段。好在,也没有死掉。
就为这麽个小东西,牺牲掉数以百计的人命与无法计数的气运。或许,她的离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颗种子造成的。
我恨这颗种子。
我恨她。
我最恨……自己。
与她相关的东西我都没有丢掉,全部妥善存在玄霄山脉,与她关系紧密的东西,比如这颗种子,我放在了禁地里。
倒计时六十九年,第六次。
天枢被我攻破,路驰风跪在我脚下咳血。
路行漾看在路驰风在当哥哥方面没有过错,替他向我求情。
路驰风求一死,遗愿是能在死前再去一次他的书房。
我注意到旁听的路行漾变了脸色。
路行漾阻止我去书房,只说他陪路驰风去就够了。
……路行漾还是同以前一样不聪明。
我当然要跟过去。
进入书房,路驰风直奔角落某张桌子而去。桌上摆着十几个画卷。
路行漾欲言又止,视线在画卷和我脸上来回逡巡,简直是要我去打开看一眼的意思。
我在路行漾的阻拦声里向路驰风走去,看清了画卷上的人。
路驰风用将死之人悲凉的语调问我:“画得像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
路驰风只画出了她的皮,画不出她的骨。
路驰风从我表情中看出了答案,他凄凄切切地点火烧了那些画卷,然後自戕。
我扑灭火,救下了没被烧掉的几幅画。
画被我放进了玄霄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