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落山,柔和的阳光轻抚树枝留下细碎的光影,杜颜舒穿过喧嚣的街道跑到会所的门前。
夜晚热闹的地方在此时反而无比寂静,大厅空落落的只零星有几个打扮妖冶的男人扭腰路过。
杜颜舒站在中央有些格格不入,他一想到即将见到孟迩就拘谨到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他在嘴里小声地念念叨叨,脚步欢快地迈步沿着记忆中孟迩房间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前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
杜颜舒怀疑孟迩在生他的气,不肯再见他。他便执拗地继续敲着门,等待着里面的男人叼着烟,一边抱怨一边搂着他的腰把他拽进屋里。
手指骨敲到有些发麻,隔壁房门的人的小孩终于受不住拉开房门一顿痛骂。杜颜舒低下头不敢乱看眼前赤裸身体的男孩,结结巴巴:“找。。。孟。。。竹叶青,他不在?”
“上钟了,这哈批成天扯秧秧。你要咋子嘛?”
“没。。。没预约,网站显示,他下午。。。。。。休息。”杜颜舒窘迫道歉:“对不起,听不。。。听不懂。。。。。。扯什麽?”
男孩叉腰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说,阿青最近脑壳有病。没人约,他也加时送着卖,成天和我们抢生意。他还在六号房没出来,你有事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杜颜舒捏着衣角摇摇头,道了谢之後转身朝外慢悠悠地走。
长长的过道按房号排列,他每走一间都背着耳朵偷听,猜测每间房门里都在做些什麽。
听来听去无外乎那些肮脏下流的呻吟喘息,或者男妓们被客人弄疼的娇嗔淫叫。
这里是妓院,不是交托暧昧拥抱的地方。
杜颜舒心里闷闷地堵得慌,他有话想和孟迩说,又实在想不到哪里更适合聊天。
他也没有家。
那是张狩的家,是张狩一个人的妓院。
他觉得自己和孟迩的区别无非是卖个一个人和卖给一群人,然而孟迩至少是自由的,他是一只被栓死的小狗,逃不脱也不想逃。
六号房间的门和其他房间门并没有什麽不同,甚至孟迩和这里任何一个出卖身体的男人都没有任何不同。在网页上都是一张图片搭配着一串价码,只要支付足够的金钱,就可以买走他的肉体。
这个人只对于杜颜舒有着与衆不同的意义。
无论是孟迩还是竹叶青,杜颜舒都觉得想和他见面的交易价格不应该是货币,而是取决于有多想见他。
至少现在,杜颜舒想得要命,一分一秒都像是平白无故地抢劫掉他的生命。
他蹲在六号门外蜷缩成一小团,眼神专注地盯着地板上脏污的烟痂,试图忽略掉屋子里传来的呻吟声。凭借他多年看视频的经验,屋子里绝对不止两个人。
单听声音,偶尔还会传来孟迩放荡的笑声,甚至催促客人用力点。
杜颜舒呆怔怔地咬紧牙根,目光涣散地胡思乱想。
他有些痛恨自己,以往电视里演的那些故事都是男主角挥掷千金直接救人水火,而他什麽都没有。
哪怕不去细想,都能猜到孟迩以前过的是这种日子,以後过的也是这种日子。
就算今天敲门打断他们,明天包下竹叶青一整天,那後天呢?
只要孟迩不离开这里,生活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杜颜舒心口像是被大石头死死压着,酷热的夏天浑身冒起虚汗,眼前的地板砖都逐渐模糊,像是变成一团张牙舞爪的影子。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房门被人打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