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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入了夜,我感到有些冷了,往被褥里蜷缩成一团。屋内静悄悄的,装潢着暖暖的夜灯,房间里也开着暖气,明明很暖和但我心里还是感到渗人的冰凉。
我生病了,哥哥告诉我的。
在那之後的记忆都如同蒙上了纱布,浑浑噩噩,不清不楚。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该做什麽。只是像一个没有生气的玩偶一般,无知无觉,任人摆布。
我经常会望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直到眼睛干涩到疼痛。或者在楼梯的栅栏旁,多次産生过一跃而下的想法。
吃不下喝不下好像对一切都不再感兴趣。
每个夜晚我都睡的不安宁,我开始无边无际的做噩梦,猩红的梦境沾染着我的每个夜晚,侵蚀着我。。。。。。竟是夜不能寐。
而哥哥就睡在我身侧,他黑长的睫毛如同天鹅蜷栖,鼻翼微动,均匀的呼吸着。他一直喜欢与我待在一处,那天後他带着我住进了这个庄园,明明很多房间,但他就是与我住进一间房。
我从未有过什麽表示,庄园很宽大,虽然不如城堡,但胜在环境好。也许是南方气候的原因,这边入冬便晚了些。南方的冬天向来是湿冷的,屋子里开了暖气也感到有刺骨的寒意。我愣愣的被哥哥裹进厚实的衣棉中,他握住了我冰凉的手,与我十指紧扣,试图把暖意传递给我。
他的皮肤一直很白,酷似屋外纷落的雪,宛如不属于人世间的谪仙。
伤好了许多,他也渐渐带了些气色,唇色也透着淡红,不再是之前的苍白。他垂眸看着我,透着温柔的眷恋,嘴边带着笑意。
那样深情,就好像我是他的一生,他独有的瑰宝。
“你怎麽。。。。。你好久没对我笑了。”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看着我很久,笑容有些僵硬,一切都如同落雪,手心中的温度也一点点冷下来,那团在他眉宇间的火熄灭直至不见。
我想,我这样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让他难过,我也不想他难过。
但是我好像丧失了那个功能,无论我在心里怎麽指责自己,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能看着他眼中带着受伤的神色,伸出手把我紧拥。
哥哥抱的很紧,把我按在怀中,好像这样就能抵消掉他心中的痛楚和不安。
我生病了。
医生胆颤的低着头,这样跟哥哥说。
好像我那些日子里的种种行为都有了渺茫的解释与归纳。
哥哥在得知时发了一次很大的火,在屋外砸了很多东西,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佣人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安伯爵。一时间庄园里人人自危,不安,生怕撞到枪口。压抑的气息好像随着笼罩这个庄园,原本算是度假的地方却变得如此沉重。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停顿,哥哥开了门,神色平淡,见我没睡甚至面色是有些喜悦,但我还是看到他眼底淡淡的淤青。
他问“吵到你了?”
我摇了摇头,翻过身,详装要睡了,打断了接下来的交流。
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了动静,向我走来,但只是帮我提了提被子,然後又没了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渐渐有了困意,我以为他走了,却没想到突然听到他开口。
他话语有些急切,却又带着安定的意味,抚慰般告知我,我只是生病了。
旋即起身,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流连在我的身上,过了一会,听到了关门声。
他只口不提刚刚的事情,也没有向我解释,我也不过问,我们之前好像在互相掩饰着,掩饰着早已浮出水面那破败的网面。
其实他这般暴怒的情况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在。。。。。我试图拦下他指着泽的枪时。
但泽突然出声叫住了我,声音沙哑撕裂般,我错愕看过去,他竟朝着我绽出一笑,他容貌是极好的,但面上血迹斑斑,已经说不上好看。
哥哥面色已是无底的阴翳,那噬血的暴怒神色再不加掩饰,扯开挡在身前的我後毫不犹豫的按下板块。
泽的身形那样一恍惚,带着那抹笑,彻底倒下。
以那样清晰到刺骨,温情又壮烈的方式,深刻印在我的脑海。
在我清醒过来时,我早已跑到他的身侧,手上沾满了他的血,带着温度的艳红色,一点一点侵透蚕食着我的血肉。而他双目紧闭着,没有了呼吸,没有了生气,再也没有睁开过。
他死了,死在秋末的傍晚,死在初冬前的凉意里。
那一刻,我有些荒诞的在想,这会不会也是一场梦?
“你在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