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背叛
“他哪里对我好了!”
秋赫怒发冲冠,哭喊道:“我在他心里还没谢懿这个外姓子重要!从小到大,谢懿什麽都是最好的,他眼里何曾有我!”
“你他娘放屁!”谢懿怒然:“你小时候做功课,先帝哪一次没有夸过你?你要装孙子,被你皇兄欺负的时候,先帝哪一次没有替你做主?他国贡品,哪一次没给你最好的?先帝给你最富丽堂皇的宫殿,给你请最好的先生,为你谋长远,为你虑周全,哪里委屈你了!”
那些曾经被埋葬在岁月深处的记忆,毫不停滞地出现在谢懿的脑海里,他死死地瞪着秋赫,眼眶通红。
“你敢骂朕?”秋赫不可置信:“谢懿,你放肆!”
先帝的声音在谢懿耳边绕来绕去,绕得他浑身发寒,钝痛难忍。他紧紧攥住秋晏景的手,借以支撑自己,怒骂道:“我怎麽不敢?你别忘了,你能坐上这个位置,还他娘全是托了老子的福!当年若不是你那些下三滥的伎俩,我被你利用,你能如此顺利地坐上皇位?你说的也不错,先帝的确疼我,所以他听从我的建议选择了你,而不是他心里真正的皇帝!”
到了此时,谢懿才不管当初做下这等蠢事的到底是原主还是他,他是不是原主,如果他是真正的谢懿,那麽穿书前代替他的谢懿又是谁……他什麽都不管了,他就是要向秋赫这犊子讨一个公道!
“真正的皇帝?”秋赫冷笑:“是谁!他吗!”
秋赫指着秋晏景,笑道:“你们总算露出真面目了!这就是你们,狼子野心!谢懿,你给朕听清楚了,不管你心中如何不平,如今坐在这皇位上的是朕!不是先帝心中的皇帝!如果真是这样,朕应该感谢你啊,感谢你蠢,蠢得无可救药!感谢你天真,被朕的三言两语欺骗得团团转,恨不得将你的一颗真心都奉给我!”
秋赫踉跄着逼近秋晏景,说:“皇叔,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个人当初是如何与我你侬我侬的吗?谢家刚出了事,他就嫁进了王府,半点伤心也没有,你敢确定他对你的情意是真的吗!你敢吗!”
“我操——”
秋晏景挡下快要气得暴走的谢懿,冷声道:“我敢!我敢确定他对我万分真心,如同我敢——弑君!”
秋赫怒目圆瞪:“你敢!”
“你可以试试。”秋晏景眼神如刀,道:“你再敢口出秽言,说他一句,我不介意送你这个孽障玩意儿下黄泉!”
“好!好啊,禁军!禁军!”秋赫目眦尽裂,喊道:“禁军何在!给朕把这两个逆臣拿下!快!”
“唰!”
殿外拔刀声响彻天际,过了半晌却没人进来,秋赫迟疑地转了转眼睛,随後反应过来,喝道:“穆璁!连你也敢背叛朕?”
“陛下,您在臣心里,并不是英明睿智的君主。”穆璁迈下阶梯,语气冷静:“我穆家是行伍出声,我家祖宗跟着秋氏先祖打江山,历来跟随的不是韬略雄主,便是仁君明主。”
他语意未尽,显然是要给秋赫留几分薄面,又道:“此为其一,其二,大势已去,臣看得清楚明白,为了燕国公府满门,臣不介意做一次逆臣。”
“燕国公府向来忠臣不二,你如此做法,有愧门楣!”秋赫面色煞白,道:“逆臣贼子,有何颜面见你穆家先祖。”
“逆子逆子,小时候我爹打我的时候,骂的就是这个。”穆璁嘴角微勾:“何况陛下,您莫要忘了,当初您能坐上皇位,并不是因为您德才兼备,御下有道。能决定下一任帝王的是先帝,所以臣也不过是遵循先帝的意愿罢了。”
殿外两方禁军互相对峙,殿内气氛冷凝至极,倏地,秋赫冷笑一声,道:“你自接任禁军以来,燕国公便卸了兵权,身居于府中,这是要保你,你今日如此做法,是将燕国公府满门都送入地狱!群臣都在看着,朕就不信你们敢逼朕就范!来日谁若是坐上这个皇位,谁就是逆臣贼子!”
“名正言顺,何来的逆臣贼子一说!”
平地一声惊雷,殿门轰然打开,秦姚跟随秦恪进入明理殿,身後还跟着一身劲装的云宪。云宪朝谢懿眨了眨眼,左脸还留着零星血迹。
看见秦恪和秦姚手中的盒子,秋晏景蹙了蹙眉,似乎是料到了什麽,有些烦躁地捏了捏谢懿的手。谢懿收回眼神,虽然不解但不妨碍他立马替秋晏景顺毛。
秋赫盯着秦恪,一字一句地道:“老太傅,你也要将秦氏百年声誉葬入地底吗!”
“臣,不敢。”秦恪直视秋赫,沉声道:“臣是无上皇亲自为先帝挑选的太傅,先帝奉臣一句‘先生’,臣不敢冒领;先帝待我以尊师之礼,臣更是惭愧。犹记得当年,臣带着定安王一路逃回阜州前,与先帝曾有寥寥几句浅谈。”
秦恪顿了顿,说:“先帝说,他对不起宜太妃和定安王,但愿臣以先帝之志为志,以定安王之志为志,所以陛下登基之初,臣遥敬一樽玉长柏,便是希望陛下能骨如青松,身如长柏,心怀远大,庇福苍生。可如今看来,陛下从未将臣的玉长柏放在心上,陛下的心里入了腐虫!”
“那又如何?”秋赫被胳膊处的刀上逼得冷汗直落,声音毫无温度:“朕尊你一声太傅,可你是朕的臣子,是朕的奴才,你可以劝朕,但永远不可以训斥朕!”
秦恪沉默良久,道:“秦氏百年,皆为东秦主君,深得君王信赖。长宁年间,臣接过父亲手中玉牌,进入朝堂,向无上皇尽忠,无上皇殡天前,赐予臣一道空白圣旨,给臣斩杀行令之大权,若君王不义丶不慧丶不仁丶不孝,臣可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