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这麽大了,还顾忌什麽外男不外男的?”秋晏景看向谢懿,说:“我家珩之也是外男,你有事无事召他入宫,怎麽半点不顾忌?”
这话别说将太皇太後气得直咳嗽,就连谢懿都好笑地捏了他一下,秋晏景反握住谢懿的手,又找补道:“不过珩之在家里睡惯了美人,你风华不再,又一大把年纪了,他看着定是不舒坦的。”
这话好生无礼……满宫的奴才噤若寒蝉,恨不得能原地消失了才好。
“秋——晏——景——”太皇太後颤抖着直起身子,指着下方道:“你放肆!你简直放肆!哀家……哀家是东秦太皇太後,陛下在哀家面前都要恭恭敬敬,你……你敢——”
“闭嘴吧!”秋晏景看着她,笑道:“如果不想今日便被我气死的话。”
太皇太後会不会被气死,谢懿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自个儿快忍不住想笑出声来了,他还不知道秋晏景这张嘴有如此俏皮可爱的时候,他晃了晃手,说:“好了,跟老太太计较什麽,尊老爱幼罢,回去了。”
秋晏景闻言起了身,牵着谢懿转头便走。
“谢懿!”太皇太後道:“一个短命恶鬼,值得你为他卖命!只要你幡然醒悟,哀家惦记你之前的作为,不计较你此次办事不力。”
死老太婆,到了这时候还要挑拨离间。谢懿正欲开口,便被身旁的人捏了捏手。
秋晏景说:“再短命也短不过你,昔日旧仇,我记得清楚明白,寒凉难熬,端看你能熬得了几时。”
说罢,两人出了寝殿。
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秋晏景说:“太皇太後身子不好,从今日起,外人就不必进来叨扰了。”
这话竟是要软禁的意思……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最会审时度势,跪在最前头的宫人连忙道:“奴才晓得,晓得,恭送王爷……公子。”
两人出了泰宁宫,一眼便瞧见对面亭子里的秋赫,以及跟在他身後,眼眶微红的沈钰。
不知怎的,秋赫现在一看见秋晏景便想起了昨夜被领回来的几具尸体,皇叔为了谢懿,毫无顾忌地警告他……秋赫简直快被妒火烧干了理智,他咳了一声,尽量控制语气,喊道:“皇叔……小皇叔。”
沈钰也跟着行礼:“请王爷,公子金安。”
“沈三少爷这是怎麽了?红着个眼睛,叫人心疼呢?”谢懿刚说完便被秋晏景捏了捏手,听他不满地道:“心疼外人做什麽?当我死了?”
“整日就知道拈酸吃醋。”谢懿笑着哄他:“我还不是瞧沈三少爷眉眼间有些像你,所以顺理成章地移情了麽?”
此话一出,秋赫和沈钰同时心里一紧。
沈钰茫然地跪在地上,这是他记不清多少次听见这句话了,他眉眼间有些像定安王,有些像定安王……
秋赫心里发虚,连忙拉起发呆的沈钰,道:“王……小皇叔说笑了,哪里像了?这是擡举凌岄了。”
“是麽?”谢懿就当没瞧见他僵硬的神色,没再说话了。
秋赫见状松了口气,又道:“朕本来带着凌岄去叩见太皇太後的,听说她病了,凌岄有些担心,却不想皇叔在此,只能在外等着了。”
“我看陛下是想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吧?”秋晏景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优秀品德——率性坦诚发挥到极致,他看了眼脸色骤白的沈钰,说:“太皇太後病了,宫里的奴才又不得力,我做了主,让她清净。”
秋赫闻言了然,面上却道:“皇叔实在是误会朕了,朕只是不愿打扰长辈叙话,不过既然皇叔做了主,朕也觉得太皇太後此时宜清净,便不进去了。”
“好。”秋晏景嗤了一声,带着谢懿走了。
等两人走远後,沈钰擡头,愣愣地道:“陛下……是想对沈氏出手了吗?”
这话问得太过大胆,秋赫眼中一冷,头也不转地道:“凌岄,记住你的身份,朝堂政事,不该你插手,连过问也不要。”
他走了,沈钰浑身乏力,喃喃道:“是真的……”
福满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三少爷,及时止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什麽意思?”沈钰抓住他的手腕,仓皇道:“公公,这话什麽意思?”
福满挣开他的手,意味不明地道:“或许有一日您会发现,陛下远比您今日所见还要残忍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