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擡了眸,眼角眉梢透着柔情万种,可她眼底,却润泽着一份任谁都忽视不去了轻蔑:“珂里叶特氏谋害端慧皇太子,这罪状,是她亲自认的,无论叶心供不供她出来,都是事实。”
“谋害嫡子,珂里叶特氏本就该死。”
五阿哥沉默了片刻,又为自已斟了一杯酒:“嬿婉姑姑是想与我讲道理麽?我倒是不知,这紫禁城,什麽时候是讲道理的地方了?”
阴谋算计。
你死我活。
这才是这座红墙下面的本色。
道理?
道理是最不要紧的。
“嬿婉姑姑,您也别怪我,您不会以为,九弟平日嘻嘻哈哈,便真是什麽好心肠的主儿吧?”
似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五阿哥放了酒盅,可他想不明白,卫嬿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官,凭什麽让自已畏惧。
微微眯了眸,五阿哥一边审视卫嬿婉的动作,一边一字一顿道:“九弟如果想放我一马,怎麽当初构建势力时,唯独将我排除在外?无非是其他几个皇子与我相比,资质平平,与其拉拢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不如拉着那些好操控的。”
“而我,便是最适合当他们的假想敌的人,毕竟,天下还有什麽比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更能凝聚人心的?可您说,假若日後,他们不需要我这块磨刀石了,我能是什麽好下场?”
永琰登基,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无他。
毕竟假若身份对调,自已会做的比这更绝。
眼下,皇阿玛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要麽,他认命当了这块磨刀石,等一个清算。
要麽。
鱼死网破。
恶心他们一把。
哈……想在他身上磨刀,他又怎麽可能乖乖听话,不叫他们付出点代价?
进忠。
这个人,可太合适了。
想起进忠那张带血的脸,五阿哥只觉得浑身舒畅,眼底又癫狂闪烁:“乌拉那拉氏咳疾越发严重,左不过就是这几日了,可她还想清清白白的离开人世?”
“凭什麽我额娘死得那般惨烈,乌拉那拉氏却能安然离世?清白两个字她不是说倦了吗?好啊,我就让她死都不能清白!”
他想帮他额娘报仇,可手里都是些什麽牌呢?
一个害了端慧皇太子的额娘,一个如同被弃天天神经兮兮的养母,一个被各种孤立只能垂死挣扎的皇子身份。
他为了这个仇,注定只能走上这条路。
既然老天对他不公,他就让对手不宁!
然而。
看完五阿哥的这出独角戏,卫嬿婉突然勾了个笑,擡手抚上自已的发髻,上面,是永琰送她的那支金钗:“五阿哥这麽明事理,便再好不过了。”
是啊。
紫禁城,从来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这事儿——
她可早上辈子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