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来一回,难道是为了重蹈覆辙吗?
“进忠。”
卫嬿婉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颊,生怕自已动作大一点,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她很想扬个洒脱的笑,可看着进忠身上的伤痕累累,这笑扬到一半儿,便再没了下文,说话间,只剩下混杂着哽咽的委屈。
可她又不想让进忠在最後,记住的是她那张哭花了的脸,多丑啊。
所以。
进忠就瞧见卫嬿婉捧着他的脸,又哭又笑得:“我不和你说上辈子你死之後的那些事儿,是怕你笑话我。”
“你想啊,你要是知道我被皇後做的经幡吓得什麽都招了,咱俩以後吵架,你就往那儿一站,阴阳怪气的来一句,我都不稀得和你吵,就你上辈子干的那点儿事吧。”
卫嬿婉学进忠的小表情学得贼像,那端着劲儿劲儿的神情惟妙惟肖,可进忠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想干什麽?
卫嬿婉丶你想干什麽?!
意识到不对的进忠刚要开口,却被卫嬿婉一把捏住了嘴巴,一如当初在御花园,他们俩凑在阳光下,吵着被凌云彻踩烂的绿豆糕到底该不该一起吃时一般。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可。
纵使盛夏的阳光再如何耀眼夺目,终究,照拂不到阴湿的地牢。
卫嬿婉看进忠这副瘪着嘴的模样,破涕为笑:“进忠,你教我舍弃别人保自已,可这条路,我上辈子走过了,走不通的……我被牵机药折磨了十多年,最後被灌了一碗鹤顶红,去母留子。”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她便不会再走。
既然走不通,她索性换一条。
她卫嬿婉从来不後悔自已所选择的一切,上辈子无人扶她青云志,她便踩着进忠踏雪至山巅。
这辈子她累了丶乏了,只想腻着进忠,好好在山脚下喘口气。
“进忠,你记不记得,你还教了我另一件事。”
舍了别人保自已。
这是自已对进忠。
可调过来呢?
进忠舍了自已保了她,这又算什麽?
可不就是上辈子,叫她丢去乱葬岗的,爱一个人的心思。
“这回,你便看着我走吧。”
在进忠额前落下一吻,卫嬿婉缓缓起身,擡手理了理衣角,旋身离去。
只留下,被铁链死死禁锢在原处的进忠,腥红了双眼,像极了一条垂死挣扎的蟒蛇,无力又无助:“嬿婉……卫嬿婉!卫嬿婉!!”
地牢之外,慎刑司之中,五阿哥已将酒斟满,馀光瞥见从地牢走上来的卫嬿婉,便知自已的复仇,已成了一大半。
可。
尚不等他开口,却见卫嬿婉抚弄着指甲,十分自然的坐到了他的对面,身段儿气场,全然不像个御前的姑姑。
反而。
与令皇贵妃有几分相似。
饶有趣味的扬着眉角,五阿哥像是给自已壮胆一般,仰脖饮尽杯中酒:“嬿婉姑姑可有话对我说?”
“自然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