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杜川保可真是好福分。
……
“——杜川保!!!”
“杜川保,杜……杜川保!别动了,别动!”
沈清尘全身发麻,心脏紧缩,恐惧感如寒流直灌脚底,整个人俨然乱了章法,连声线都是颤抖地抓住周围几个士兵,一并将他拖到至少当下还算安全的位置,
却被杜川保嘿嘿盯着自己痴笑流着口水的呆傻模样,吓得更是毛骨悚然。
这……这还撞傻了不成!
沈清尘急道:“笑什麽啊!”
“真漂亮……”杜川保傻笑喃喃,嘶溜吸了口水回去。
“……杜川保!”沈清尘急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那傻的还固执地叉腿而坐,眼睛一刻都不从他脸上挪走,咯咯痴笑个不停,又瞧见沈清尘胳膊上划的剑伤汩汩流血,立刻皱了眉,心疼道:
“哎?你手流血了,疼吧,要我给你……呼呼,吹……吹?”
沈清尘应不出话,喉咙哽得火辣辣的疼。
皇城城门就在不远处,无法视而不见的是无数傀儡兽正踏破尸骸冲向城门,可眼下杜川保刚笑完,嘴巴还鼓着个要吹的傻样,只是气尚未吹出来,就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深觉自己如同陷入深潭,泥泞的血海缠住脚腕,幽莲在绝处放出的微光愈发弱小,再让他无法独善其身。
乌云混着大雾,雷声滚滚,天塌了似的压得人愈发喘不来气,不断被撕碎残杀的兵士惨叫,火铳炮声,地裂震响,杂乱入耳。
沈清尘在彷徨间见秋月红断臂垂危,面色苍白地强撑在洛南大军前。
与杜川保一同被掀飞出去的张德凡幸得命大落在尸体堆儿里,摔得掉了小半条命,倒也还站得起来,可没了杜川保的枪,杀得是个吃力。
景行渊……
激愤在体内膨胀开来,浑身骨骼都在发颤!何以中庸,乱世下一味的忍让妥协就是无能,去他娘的什麽身份,什麽禁忌,什麽神脉!
只有让他停手,才能终结一切!
从一开始假意惺惺的承诺,被困皇城那麽多年,自己遭受的一切,眼下生灵涂炭的一切,罪魁祸首……不都是他!
我杀了你,杀了你!
沈清尘立身废墟之上,再垂眸,最後看了眼不知道是昏着还是睡着的杜川保,眼眶泛红,压了眉梢,漠然牵动嘴角,回身提剑直奔祭神台冲了过去!
我去,我去了结这一切。
却在刚要登台一瞬,身侧忽地卷一阵烈风,自半山云雾中“嘭”地砸下来一个人!
那血肉混着骨头碎裂的闷响,格外可怕。
沈清尘登时整个人骇然僵住,惊恐捂嘴,两眼慌乱,茫然空空瞪住,不敢往旁边看去。
只是馀光扫得到盘龙的衣角。
“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