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出来逃命的,怎麽跟你一道,倒像在游山玩水,一点紧迫感,担忧心都没有。拖拖拉拉行这麽慢,怕是追来的打手都要比咱们先到洛南。”
“要的就是这滋味儿。”
杜川保被他说得洋洋自得,翘上二郎腿,随便抓了快糕往沈清尘嘴里送,怕他咬掉渣,还垫了另一只手在下边接着,说:
“都说了,你相公可不是一般人,我可是生在神魔难行时代的军人,管他什麽妖魔鬼怪,不带怕的。”
沈清尘也习惯了他吹牛皮的习惯,只笑着张嘴咬糕。
杜川保无意擡头,正撞见对面桌上,坐着夫妻模样一男一女,大庭广衆之下接吻言笑,还不避讳,调情说爱。言笑晏晏。
给他看得一愣。
揉了揉鼻子,暗想这可是向来保守的封建社会来着。
“……果然民风开放啊。公共场合搂搂抱抱,恶不恶——心。”
“嗯?”沈清尘咬着他手里的糕,一不小心连着手指头也含进了嘴里,若无其事地擡眼,那眼神活像只什麽天真小兽。
噗通,噗通,噗通。
“………没事儿了。”
“你刚说什麽,走了神,没听清。”
“没事儿,说你好看。”
沈清尘:……
妈的,我还有脸说别人呢。
楼下忽地一阵锣响敲断思绪,当当当敲来个拉着板车的老汉儿,嘴里高声吆喝着:
“西域捕的狐妖崽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若是铜板砸的猛,狐崽子醒了人事,还能发出小娃娃的哭声!
狐……妖?
杜川保拦不住好信儿心,从顶上抻脑袋出去看。
果不其然,路上行人闻声也都聚集过来,一个个探着脑袋议论纷纷。
“呦,还真是狐狸!”
“长着耳朵哩!”
“好吓人啊……怎麽长着双人眼睛!”
“我扔个铜板试试!”
“我也来!”
铜板砸得叮当三响,笼子里那一小坨黑黢黢的东西怕是打得疼,动了动,杜川保与沈清尘才看得清楚。
那是个约麽有五六岁孩子大小的“怪物”,头顶着对儿枯橘色的狐狸耳朵,两颊也生满了狐狸毛。
不过眼睛鼻子嘴倒还是个小孩子模样,惊恐中挡着砸向自己铜板的两只胳膊也全都是毛绒绒的赤狐绒,样貌确实有点毛骨悚然了。
果不其然,没出一会儿,“狐妖”开始嘤嘤哭出声音,竟真与孩童哭声如出一辙!
“你们这儿……真有妖怪啊?”
杜川保鸡皮疙瘩都听起来了,眼看地下群衆更是新鲜兴奋,乐此不彼地使劲儿往狐妖身上砸铜板!
沈清尘皱着眉道:“我也是头回听说。”
紧接着,那“狐妖”的哭声变为嚎啕,却越发像小孩哭声。
杜川保一愣,蓦地想到了什麽,拉起沈清尘就往楼下跑。
里三层外三层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很快在骂骂咧咧中挤到前排,期间沈清尘还觉得不好意思,但凭自己又拦不住他,只好跟了过去,却在见到那“狐妖”一瞬,猛地怔住。
“看出来不对了?”
“嗯。”
眼前“狐妖幼崽”带着防咬的口枷,也便一并压了舌头发不出声,只能从喉咙中呜呜哭泣,蜷在角落瑟瑟发抖。
“挨千刀的东西!”杜川保暗骂一声,
“造畜啊。这就是个普通小孩,多半是拐来的,胳膊腿烫伤後贴的兽皮,扮成妖物展示赚钱,真他妈不是人!”
“那要怎麽办。”沈清尘也沉下了脸,严肃压声道:“买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