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宁捂着眼睛把半个身子都塞到门板後边,心惊胆战地问。
沈清尘沉默不语,只霍地瞪开双漂亮的大眼,瞳孔泛花颤抖地看着他,把杜川保看得背後直发毛,以为自己还不会真命不久矣,他才连话都不敢说。
“不是,你说啊,我还能活多久,给个准数,别悬着,闹心!”
“是因为你我之间是神意的契合吗,真乃神明赐福,还是说……是之前你第一次被我喂血,虽昏迷许久,中途甚至断了气,但也再活过来後,身体适应了神脉?丝毫异常都没有!”
杜川保脑壳发闷,绕不明白话,直直问了结果:
“什麽意思啊,我不用死了——”
吗字未落,沈清尘已然猛冲进怀中。杜川保毫无准备地被撞倒回床上,刚满脸懵然不明所以,就听见他砸到怀里呜呜哭出声。
“不是不用死了吗,你哭啥啊。”
沈清尘恨得薅了满手他的头发,是真的使劲,扯得杜川保发根儿都疼。可也拿他没办法,是自己不对在先,只能忍着不敢吱声,还安慰地拍着他的背。
“哎呀,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麽办好吗,祖宗诶……”
“杜川保,混蛋东西,再不准一声不吭的弃我而去了,一走便是这麽多年,你要我怎麽活!”
“好好好,再不了。”
“也不准,不准做傻事。”
“行行行,不做。”
“你是我的人,不许未经同意胡乱行动!”
“是是是,媳妇儿。”
沈清尘埋着的脸陡地一红,磕绊道:“你莫要应付我!”
“哎呦妈诶,我哪儿敢呢。这麽老大诚心你都听不出来?”
“杜川保。”沈清尘擡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漂亮凤眸含怒忿然盯着他。
“到!”他嘻笑歪头,眯眯眼瞧着回怀里生气的红眼兔。
那兔子神色虽是个怒气不减,可语气却带着试探的询问:“对,时间紧急,我得抓紧机会回洛南,你……你可愿意陪我走。”
杜川保咧嘴一笑,把眼角都挤出纹:“报告媳妇儿,求之不得,乐意之至!”
沈清尘的眸子霎地一亮,爬坐到他身上,欣喜道:“那你快起,穿上衣裳,没时间了,这就走!”
杜川保眉头一歪,咯咯乐道:“这麽急?拍黄瓜呢。”
“以後有的是机会做,不差这一次!”
“这倒是。”他笑着坐起身子,再伸了个懒腰。
昨晚睡得真是人畜不分的深,不怪人还以为他死了,死猪模样,沈清尘没直接喊人拉走给自己埋了都是他心疼自己,要不然早上起来一睁眼,怕是就在棺材板里,叫人擡走颠簸一路都察觉不到那种。
“不过那麽远的路呢,没点准备,直接走啊?至少得有钱——”
沈清尘回头看了眼还虽然安心走出来了点,但还是藏了三分之一身子在门後的方朝宁。
突然遭了目光,急忙说:“盘缠什麽,昨夜备是备好了。就是没您的份儿。将军若是还有什麽想准备的,只要是府里当下有的,在下都能尽快给您弄到手。”
“哦?我这情敌可够细心啊。”杜川保心气不顺地上下扫了他一遍。方总管身高俊朗,成熟中透露得少年洒脱,还这般细致,怕可比自己这个肌肉发达情商负数的憨憨强得多。
方朝宁也不气,洒脱笑道:“何来情敌一说,在下不过自小尊敬崇拜世子罢了。旧缘说来话长,不是讲这些闲话对时候,当下您二人还是尽快离开世子府为好,朝廷的人不知道什麽时候到,赶早不赶晚,将军可还有什麽需要的?”
杜川保伸一根手碰了碰沈清尘的鼻尖,方朝宁赶紧避嫌地扭了头。
“我要带这个。”
“……”方朝宁挠了挠脑袋。
沈清尘握住他的指,温柔一笑,道:“悖言乱辞。”
世子再扭头问:“阿蛮跟乐儿呢?还有这府上别的下人。”
“都给了一笔银子,不挥霍便得照应大半生的程度。再能散的都散了,世子无需操心这个,您走了,我自然也走,景行渊寻不到我,莫要担心,有缘江湖再见便是。”
“朝宁。”沈清尘抱歉一笑,许多话哽在喉咙里,最後却只道出个:“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