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但像被小锤子砸了似的。
“嚯。谁家兔崽子长牙了。”
“我不要你的命!”沈清尘忽然擡起头,朝他大吼:“身不由己怎样,被人困一辈子又怎样!我不要你拿命给我换的自由,我不要你可怜我!”
“呦呦呦,脾气真大。”他忍不住咯咯轻笑,虽然知道这时候可不该笑,但他哭唧唧的模样就是非常可爱啊。
“你……!你还笑,你都要死了!”
“嗯,知道。”
杜川保把头扭过来,侧看他满脸泪痕,无力回天的绝望与痛苦悉数密布在一汪瞳孔,再随泪水一并跌落,支离破碎。他是愤怒的,仇恨的,却又生怕转瞬即逝,而急迫地紧紧盯着自己。
杜川保知道自己是个混蛋。
又要让他难过了。
“知道……知道你还要喝,景行渊想要你个立场,大不了你随便选一边,把罪责都压到我身上!他又不会杀我!”
“可我的立场是你。”杜川保轻浮地挑起半条眉毛,一副大爷我乐意的模样,笑答:
“沈清尘,你应该没那麽傻的。我哪儿有什麽立场啊,明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无论主动认了哪边,顺从与否,景行渊那疯子都不会满意,还不如谁都别拖下水,免得我这两年好不容易为你打下的成就,功亏一篑。”
他翻了个身,手顺着头发摸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愈发消瘦的两颊摸起来都有些硌手,看得出他这两年吃了不少苦。杜川保心疼地替他把眼泪抹了,说:“沈清尘,告诉你个秘密。”
“什麽。”
他察觉得到沈清尘主动靠着,蹭起自己手,像只乖宠的猫,带着他紊乱无序的呼吸,缠绵不舍地吻着自己的手心。
那呼吸暖得心头荡漾,不由乖溺一笑:
“不管你信不信,当故事听也行。其实我早死过一次了,在我真叫杜川保的时候。深林暴雨,我带同队的兄弟登山,其中一个小孩儿是新兵,没来多久,初期的训练程度太强适应不了,也可能前夜没怎麽休息好,他爬山腿软打了滑,我为了救他,给他垫了脚,大概自己从几十米的崖上滚下去了吧。想想也是有趣,两世了,我怎麽都在给人当垫脚的啊。”
沈清尘微微向前颔了几分身子,于是落在手心的吻成了轻轻的啃咬,无一不是在回应,无一不是在昭告他的患得患失的战栗。
“所以啊,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沈清尘浑身一震,扬起眼皮,松口看了他片刻。
“可是我怕。”
他用着极其小心又卑微的声音,颤抖道:“我怕死了,杜川保,我怕你死。”
“行了,别说这个了。”杜川保被他的气息吹得心猿意马,这两年多他又岂不是同样的在每个战场苦寒,浴血风沙中,无数次的怀念过这般场面,这缠绵细闻呢。
他向後挪了挪身子,拍拍胸前给他腾出的一小块儿地:
“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
沈清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杜川保每次连逃避话题的方式都很糙,就是直接忽略,转移话题。
但也没错,都到这步了,还说什麽生啊死啊的。
哪怕北安王朝都快颠覆了,哪怕天就要塌下来将人间埋了,若给他最後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定会选择拥抱,选择相爱。
于是洛南的小世子乖乖爬了上去。
沈清尘的床榻本是只睡单人,平日他一个瘦的毫无问题,但此刻添了个壮成牛的大汉,多少会有些逼仄。
杜川保为了不让他一翻身就滚下去,两人只能紧紧贴着,抱着。
“有点儿疼。”杜川保在他耳边咯咯腻歪道:“我身上伤挺多的。”
沈清尘虽是皱眉,却带浅笑,摸着他伤痕累累的前胸,道:“那我下去。”
“别。”杜川保赶紧把人搂紧:“我媳妇呢,别说弄疼点,就是吃了我都行。”
“几年不见,倒是学会油嘴滑舌了。”
“几年不见,你咋还是这麽会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