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有从未曾展露的关怀,袒护,那麽多次舍命的救援,能做的都做了,早已经倾尽一切——
怎麽还会认错,还当我是那个人渣,还能以为我会出手害他!
倘若对你做过那些事,造成你心理阴影的人是别人,我早就出手杀了剐了给你解恨,也算替我解气呢,但现在的问题,这人不是别人,他TM的是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恨得入骨,还杀不得!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
“沈清尘!你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我是谁!”
杜川保猛地捏住他纤细的下巴,将他低埋的脸擡起凑到面前,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
沈清尘糟他吼得一凛,茫然失措眨着眼睛,一言不发。
“我是怕那药苦着你,不闻味道的一口喝干净不至于那麽难受!怕什麽!”
沈清尘的脸被他擡得高,要拼命勉强着抻直身子才行。掌心上一张呆滞惨白的脸带着支离破碎的凌乱美,凤眸内波光盈眶,像他整个人一般摇摇欲坠。
他踩在风化脆弱的深渊崖岸,随时坠入万丈,粉身碎骨。
杜川保短暂地一愣,发现自己没办法对着这样一张脸,再说出什麽狠话。
“不喝了。”
只能身不由己地放软了语调,低声哄道:“忘了吧。”
沈清尘木然点点头,饱含的泪水也随即大颗落下。
他的哭是无声的,只是不断从眼中滚出泪珠。
“把杜宝川忘了吧,以後真真正正,挺胸擡头的做人。”
沈清尘再点了点头,双目通红,染了层迷离,也染了层雾,仿佛洞穿灵魂似的盯着他看。
他的内心猛地一缩。
这个眼神好像穿透了杜宝川的肉体,毫无保留地直接望向寄居其间的自己。
于是一切便都停止了。
时间,空间,雨声,风声。
唯有咫尺间相融的吐息声,证明着当下的真实。
“……我要你。”
沈清尘幽声开口,带着颤抖的鼻音,满是患得患失的小心翼翼,问:
“他不会再回来了,是吗。”
“是,只要我一直在这儿。”
沈清尘的身子温暖且柔软,不似个粗汉似的生硬。
他再被撑着下巴挪前几步,将浑身力气担在自己身上,就越发可怕危险地散发出致命的,想让人一拥入怀的冲动。
“我只想要你。”
他再如咒语似的低声重复一句,主动扶着自己,再靠近几寸,直到擡手便可环上脖颈。
杜川保浑身都僵硬了。
一股又一股难以言表的暖流从沈清尘身上流向自己,撞得头脑难转发懵,哪儿都动不了了,唯有呼吸愈发急促。
他的手是冰凉的,直到环上脖颈的一瞬,打了个寒噤。
他凑得太近了,带着他浑身低烧的热气扑朔,近得眼前重了影,近得只能看清他眼中颤动的水雾,夹杂着一层未曾见过的韵味。
“你能不能……”
他那失色干裂的唇在眼前开合,发出声音。
“救救我。”
笼中被迫缚上锁链的金丝雀,对眼前一切充满的只有恐惧,提防。
只靠自己挣扎得浑身是血,撞得头破血流,终究无法挣脱。直到累了,疲倦了,认命了。
救救我。
他终于抓住那根珍贵的稻草,用尽最後一丝力气。
吻了上去。
嗡地一声,炸成漫天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