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以卵击石!
为什麽就不听啊!
林婴良说得什麽刀子,什麽血……
沈清尘,你个大傻逼,可别干傻事儿啊!
他在狂风暴雨中顾不得转即便浑身湿透,鞋靴踏得积水翻出泡沫,暴雨密集打在地上,溅起得都是水花。
终是乱了分寸,忘记调整呼吸,才是个千米的距离便已经跑得他气喘吁吁,眼看摄政王寝居飞檐直通乌黑滚云,廊下白理石空地无一人敢靠近的萧瑟。
在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庞大与压迫感之下,显得淋雨跪在屋前的瘦弱身影格外渺小。
杜川保的步子猛地一滞,被绊住了脚。
脚下是被雨稀释,成溪般汩汩流淌下来的,成了浅橘色的血水。
他近乎觳觫地擡眼望去,撞见得正是沈清尘单薄背影,颤抖擡起握着不知哪里打碎的锋利瓦片,毫不犹豫再向左腕划去!
沈清尘阖紧双目,双唇与睫羽抖得厉害,早被这瓢泼大雨淋得浑身麻木,冰冷得失了知觉,倒是……再没什麽可怕的了。
锋刃再次划伤肌肤一刻,被人蓦地握住手腕。沈清尘大惊睁眼,正撞上杜川保一双凝重严肃的深眸!
“你真只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过了。”
杜川保极力压着情绪,不叫自己对他暴怒撒气,取而代之是连声音都抑制得发哑干瘪,在如此的狂风暴雨之下,本就两耳低鸣的沈清尘根本听不清楚。
“别拦我。”
沈清尘并不在乎他说了什麽。
他从他从不会遮掩情绪的眼眸中,已经看得透了。
他在怪自己为何要殊死一拼,做无用的挣扎,为何这麽作贱自己的性命,他要自己回去。
沈清尘奋力甩开早已被自己划到不知十几刀下去後,血肉模糊的手腕,再次拼尽全力,朝那漆黑房门嘶吼道:
“景行渊!今日若不还我公道,给出一个交代,我便放干自己的血,全成流水浪费出去!叫你一滴都得不到!如今傀儡心已接近枯竭,你若想撑起你那亢金军,继续你所谓的‘大业’,今日我便是你唯一的钥匙,我若身死,你什麽都得不到!”
杜川保闻言浑身一凛,木然将要去拉扯他的手止在一半。
他还有最後一枚筹码啊。
他体内的血脉。
这不是一时冲动。
杜川保盯着面前雨中瑟瑟发抖,随时可被暴雨压垮的脊背,他再说不出话。原来眼前并不是个无理取闹的糊涂珍宠,或许一时冲击让他当街失了理智做出那些冲动行为。
但当下,却是一位肯为家国沥尽心血,殊死相拼的世子。
“洛南世子沈清尘,愿为摄政王所使,但求王爷肯放洛南百姓一条生路!”
雨声大得湮灭人声,黑云滚滚下的高檐透不出半分生气,大门紧闭,无不宣告终将徒劳。
不拦了。
不拦了。
杜川保默不作声地撩起披风,毅然跪到沈清尘身旁。
沈清尘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头脑发昏,真只靠意志撑着。
不过恍然发觉头顶雨势似乎有所减弱,不过周遭落雨依旧喧嚣。惊诧擡头看过去,见杜宝川擡着胳膊,将他护在披风下。
“你做什……”
“别再割了。”
杜川保斜扫一眼他那惨不忍睹的手腕,幸亏下得不是死手,目前的出血量看起来并不是断了动脉的喷涌,不过混了雨水,看起来惊心罢了。
约麽沈清尘也不是傻的,他只想跟景行渊耗下去,看谁先服软,并不真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只是着实心疼罢了。再不愿承认自己有多关心这小兔崽子,可当下撕心裂肺的难受,护不了他而咬牙切齿的怨恨,都是真的。
……
可不能暴露这点心思,太丢直男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