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不争,却又骂不出口,只把自己急的要命,他想不到一个人做到再无留恋的去自杀未果,还怎麽能这样平平静静在自己面前说着谢谢,谢谢你把我抱上来啊,地板挺凉的,我再没力气了,脖子上的锁链太沉了,也就这麽几步的距离。
我走不动啦。
他想起一个叫做“微笑抑郁症”的病,习惯刻意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出于尊严与责任的需求,到最後只能以微笑来掩饰自己内心干涸到寸草不生的悲哀。
是啊,他才十九岁啊,他曾经是个世子啊。
在这个朝代背景下,他本该是个鲜衣怒马走金殿,是个朝气蓬勃的年纪,享受着他的仆使成群,浪荡纨绔,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不是这般卑微的困在牢笼里。四壁空空,困得不只是人,更是消了他一切求知,渴望,连窗外景都窥不得的,只有他一床被褥,真像个宠物似的吃喝拉撒睡过,活着就行。
谁不抑郁!
换位思考,要是自己,怕不到三天就该一头撞死了!
杜川保把自己越想越难过,想到最後都快猛男落泪儿了,沈清尘才在他逐渐阴沉下来的脸上,瞥见他发抖的唇,和逐渐变得发红的眼,大为不解。
“怎麽了,我都不疼了,你……你到底在气什麽啊。”
“我气这世道!”杜川保咬牙切齿,说:“霸权主义,连个给你鸣不平的地方都没有!”
沈清尘愣了小会儿,好像明白过来了什麽,无力地嗤嗤笑道:“想什麽呢。你以为我是想不开,自己割的啊?”
杜川保险些被自己酝酿出来的这点儿操蛋的情绪噎死!
“不……不然呢?!”
“亢金大军需要的傀儡心数量巨大,而傀儡心离了洛南,其神力便会逐渐消耗殆尽。景行渊是叫我去引血唤醒枯竭的傀儡心,以代替大肆盲目的开采。”沈清尘努力靠着游丝的力气,带笑淡淡道:
“我自然是乐意的。一来说明我这身子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用,不至于因某天想强占神域而杀了我,发动战争;二来,重唤傀儡心便可减少对神域开采破坏,怎麽说都是对洛南有益,不过是取些血罢了,有何委屈,还要鸣不平了。”
……
原来……
昂!
杜川保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合着我在这给自己给自己写虐文小说呢啊?
他奶奶的!
幸亏老子绷住了,没真哭出来,不然岂不是要丢个大脸!
他赶紧拿脚尖点了点躺着犯迷糊的人。
“喂,你真没事儿?”
“嗯……就是头晕,想睡觉……”
失血过多啊。
取人血也没个节制,献血都要依体质定CC的,真离谱。
难怪要备参鸡粥。
“别睡,你先起来把粥喝了,补补。正好这儿还有条清蒸鲤鱼,多少吃点儿。”
“不吃……我困……”
沈清尘耍赖凹起调子来了。
“不吃别逼我往你嘴里塞啊!起来!”
杜川保最烦他这赖唧唧的样,再加上刚才恼羞成怒,跟东北调子本来就直来直往,“说话就像吵架”的生硬调子,就算只是单纯威胁——
沈清尘眯了下眼,心底翻上来的旧忆让他还是没法对这一张脸完全放下防备,甚是谨慎地瞧了他眼色,小心问:“当真……?”
“瞅你这熊样吧。”
他把粥从食盒里往外掏,再一层层卸下来香气扑鼻的清蒸鲤鱼,泛着醋香的凉拌拍黄瓜,再到一小碟凉糕,边嘟囔着边拿筷子剔起鱼刺,把净肉搁到碗里,说:
“今天不吃,气血不补足了,明儿怎麽带你出去。还说什麽逛街买衣服看马戏呢,你就在这屋里烂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