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98章 如果你是我（第1页）

第98章如果你是我

第九十八

王一博擡眼，搭在被子上的手蓦然收紧。

偌大的病房倏然安静了下来，窗外时不时传来人群路过的声音。

小狐狸平静的视线在王一博脸上逡巡着，最後定格在男人紧皱的眉心上。

恍惚间，他想到自己曾经无数次地在财经新闻上看到王先生的采访，每当那时，他总会不禁想起一个很美好的形容——陌上公子人如玉。

男人美好的像块宝玉一样，吸引着衆人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片刻都移不开眼，生怕愣神一秒都会错失他的笑容。

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变得比他还要憔悴，笑容也越发的少了，即便在笑，眼里也总像蒙着一层阴霾。

为了照顾半夜醒来呕吐的他，为了照顾因为免疫力降低而不断低烧的他，为了照顾虚弱无力到连去厕所都需要扶着的他，王一博累到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半个月瘦了二十几斤。

他的爱人真的很辛苦。

如果可以，他多想自己承受这些，而不是让他的爱人来承受。

泪水灼烫着眼眶，肖战轻轻捧起他的脸，他的王先生真的瘦了好多，“王先生，做我的监护人很辛苦吧？”

王一博呼吸微凝，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擅长表演的人，任何的微表情都逃不过小狐狸凌厉的眼神，爱人间的默契第一次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不辛苦，”他哑声道，“和你过去四年里承受的那些相比，我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王先生，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知道该怎麽开口，”肖战轻声说，“可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林炽他们决定了如何治疗，我都听你的。”

“从我签字那天开始就已经决定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你，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再皱眉了。”

肖战用力扯出一个笑容，苍白的指尖一点点抚平男人眉头间的褶皱，“我知道我可能无法陪你到八十岁，所以，你能不能在馀下的日子里，多对我笑一笑。”

王一博唇瓣颤动着，一点点扬起了唇角，眼泪却掉落了下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颤声开口。

“你问啊，”肖战替他擦掉眼泪，“我的王先生怎麽这麽可爱，问问题还要征求我的意见。”

“如果你是我，”王一博隔着模糊的视线看着他，“现在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多留在你身边一段日子，但是风险系数极高……”

王一博声音发颤，却还是强撑着说了下去，“即使活下来，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会痛苦，你会怎麽做？”

肖战抿着唇角擦掉男人眼角的泪，可泪水却好似顺着指尖一点点爬过他的神经最後落到了他的眼睛里。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又假装思考了片刻，“如果我是你呀，我一定舍不得你这麽痛，活着这麽痛的话，那干嘛还要你活着呢，对不对？我不能那麽自私。”

“可是……”肖战的眼前渐渐模糊了，“如果我是我，我想告诉你的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想留在你身边，能多在你身边留一天，都是上天垂怜，因为我不在的日子，你也会痛啊，如果一定要一个人痛，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泪水溢满了王一博的眼眶，他趴在肖战腿上哭得像个孩子。

那夜，初春的京市下了一整夜的雪，鹅毛一般从天空飘落，将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偌大的院落染上了一层雪白，整座城市好似都陷入了某种静默之中。

夜晚，王一博替床上的人掖好了被子，垂下头在肖战唇上落下一个吻，才披着大衣独自来到走廊上。

临近午夜的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声，昏黄的灯光将走廊变成了一道空荡狭长的路，好似看不到尽头。

他打开窗，一阵冷风袭来，裹挟着雪的寒意，而脑海中的记忆也随着吹进来的雪花再次跳了出来。

是昨天中午在医生办公室内，他和林炽的对话。

林炽坐在位置上深深看了他良久，才踟躇着开口：“王总，瑞查德医生以及他们的团队研究出了一套方案，我其实并不赞同，可既然还有希望，就有必要通知你们，将决定权交到你们手上。”

王一博眸光微沉：“林医生，您请说。”

林炽指着自己手中的胃镜检查单：“在上次检查中，我们在肖战胃部左下的位置，查到一个微颗的肿瘤已经形成，并且在取样化验後发现，肿瘤为恶性。”

“目前为止，阻止扩散的最佳方法仍旧是手术，也就是胃部切除手术，但二次手术的风险是非常高的。”

说到这里林炽略微停顿，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其中的风险甚至超过四年前曼彻斯特的那场手术，连百分之十的成功率都不到。”

闻言，王一博的肩膀克制不住地抖了抖，脸色惨白的宛如墙壁，他强撑着扶住桌沿，想开口又被林炽打断。

“还有就是，”林炽继续说，声音越发低了，“肖战只剩下半个胃了，如果再切掉一部分，很可能连像正常人一样吃饭都成问题，如果後期出现後遗症，他的胃部还可能会萎缩，到时候就只能靠输营养液来维持生命。”

王一博一瞬不瞬地盯着林炽的眼睛，终于将方才被打断的问题问出了口：“那如果放弃手术呢？”

林炽艰难啓唇：“不手术的话，最多……还可以坚持半年。”

气氛死一样的沉寂，一点微弱的呼吸声都会被无限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

“那这半年里他会痛苦吗？”问出这句话时，王一博的嗓音已经沙哑的好似一面被风吹烂的破鼓，难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