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雾气中格外清晰。
赵溪岳手腕猛地一转,短刃在镰牙蜥腹内猛地一搅,随即用力拔出,暗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赵溪岳的脸颊和衣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
镰牙蜥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眼睛死死盯着赵溪岳,凶光却迅涣散。
它的四肢拼命挣扎,想要扑上来,却被麻痹孢子和失血过多拖垮了力气,最终轰然倒地,再无生息。
直到镰牙蜥彻底没了声息,赵溪岳才如释重负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握着短刃的手微微颤抖,脸上溅到的血迹让她有些恍惚。
她成功了。
亲手了结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即使那只是一个魔兽。
这份冲击远比她想象中更甚,胃里翻江倒海,指尖冰凉得几乎没有知觉。
“做得不错。”盛既望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第一击没中要害,但你后续的补救和配合堪称完美。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为了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
话落,一个干净的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她转头,看到裴熙正站在旁边。
赵溪岳明白他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了帕子。
帕子上还带着裴熙身上淡淡的阳光气息和一丝火焰灵力温热的余温,与她脸上的冰冷血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能允许自己继续沉浸在杀伐带来的冲击和不适中。
因为“闻人汐月”不应该如此。
那个真正的闻人汐月,那个十岁就能独自契约御兽、被无数光环笼罩的天之骄女,面对一只低阶魔兽的死亡,绝不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
她应该冷静,甚至漠然,这才是符合人设的表现。
她所感受到的强烈不适,不过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残留的怯懦罢了。
想到这里,赵溪岳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用力擦拭着脸上黏腻冰冷的血迹,动作甚至有些粗鲁,仿佛要将那份不属于“闻人汐月”的脆弱和不适也一并擦去。
帕子很快被染脏,她的脸颊也被擦得微微泛红,但她毫不在意。
在心里,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杀鸡而已。为了活下去,必须这么做。就像蓝星上为了食物而宰杀牲畜,本质并无不同。只是这里的‘鸡’长得丑了点,凶了点,反抗激烈了点,所以必须用更强硬的手段终结它。
说来也怪,当她真正接受了这个设定,并将镰牙蜥的死亡定义为“必要的生存行为”而非“残忍的杀戮”后,那股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竟真的迅平复了下去。
指尖的冰凉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的力量感,从心底缓缓升起。
赵溪岳并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闻人汐月这具身体的本能被触了——血脉里流淌着属于顶尖御兽师的冷静与果决,在生死一线的实战中自动压下了外来灵魂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