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岳看着眼前两败俱伤的场景,心中凛然。
这确实比任何书本上的描述都来得直观和深刻。
“现在,”盛既望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只动作僵硬、仍在挣扎着想要靠近猎物的镰牙蜥身上,“轮到你了。”
赵溪岳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那只镰牙蜥。
它此时半跪在地,暗绿色的鳞片被毒孢侵蚀得失去了部分光泽,动作僵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嘶嘶的痛苦声响,但那双幽绿的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倒地的苔背兽,充满了凶性与贪婪。
“我?”赵溪岳有些迟疑,“师姐,我……”
“你实力尚浅,这是事实。”盛既望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实战。这只镰牙蜥已经中了苔背兽的麻痹孢子,行动迟缓,正是你最好的练手对象。它的等级同你一样,但状态不佳,你若能将其拿下,对你的实战经验和信心提升,远胜过你听一百堂课。”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星纹草的生长地,很可能就有类似的魔兽守护,或者至少,你需要具备应对这种突战斗的能力。邓掌院让我带你出来,不是让你当个旁观者的。”
赵溪岳心猛地一跳,让她……亲手杀了那只镰牙蜥?
虽然刚才观摩战斗时她表现得很镇定,但亲手了结一个生命,完全是另一回事,她原本在蓝星可是连杀鸡都不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攥紧了衣角,指尖有些凉。
“不见血,不亲手了结过对手,永远都是温室里的花朵。”盛既望的声音愈冰冷:“闻人师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今天你放过它,明天它恢复过来,就可能要了你的命。这个道理,你迟早要懂。”
赵溪岳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四肢,指尖却冰凉。
她看着那只因为麻痹而动作僵硬、却依然散出凶戾气息的镰牙蜥,胃部传来一阵不适的紧缩。
是因为它此刻的虚弱,让她产生了不应有的怜悯?
还是潜意识里,她依旧在用过去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确实是见过血腥场面,但那更多是被动接受,是防御反击。
要她主动出击,亲手了结一个尚有生机的存在……即便那是一只魔兽,一个潜在的威胁,也让她本能地感到抗拒和一丝恐惧。
恐惧吗?是的,她恐惧。
不仅是恐惧于杀生,更深层的是恐惧于踏出这一步后,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那个和平年代普通高中生的心态。
她明白盛既望说得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心软和犹豫只会害死自己。
赵溪岳想起了风鸣谷里,那只成年风灵鸟冰冷而充满杀意的眼神——如果当时没有契约青羽,没有拼死反击,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想起了闻人清和那双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眼睛——在那个疯子面前,任何软弱和犹豫都是致命的。
她想要力量,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想要回家,而这些必然伴随着鲜血。
她……不能犹豫!
赵溪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和内心的颤栗,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师姐,我明白了。”
盛既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紫色短刃递向赵溪岳,“用这个。它的鳞甲防御很强,瞄准眼睛,或者它腹部的旧伤。记住,要么不动,动则必杀。不要给它任何反击的机会。”
赵溪岳接过短刃,入手微沉,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她猫着腰,借助雾气和岩石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只仍在原地挣扎的镰牙蜥靠近。
浓重的血腥味和孢子粉尘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