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福巷里,一连几日都弥漫着一股掩不住的喜气。
宅院里,苏荷招呼着许婶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她还特意准备了一壶佳酿,准备与夫君小酌两杯。
正值四月,摆在庭院的菜肴与风中的花香交织,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布置好后,苏荷盛情相邀,沈泽半推半就,“娘子好兴致,今夜为夫定是春风得意。”
苏荷先是一愣,随后娇俏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夫君说什么呢?脑子里想的什么呢。”
沈泽靠近她的耳边:“在想你所想之事。”
苏荷瞧了一眼四处无人,便低下声音道:“好啊,那赶紧吃饱饭再言后事!”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乐桃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少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子殿下有请,让您即刻随他入宫。”
沈泽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沉吟片刻,牵着苏荷的手渐渐松开。
苏荷也敛了神色,起身替他取过外袍:“太子相召,定是有要事,夫君且去,我在家等你回来。”
沈砚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换了一身衣服,跟着宫里来的内侍出了门,马车一路往东宫驶去。
车窗外,都城的街景飞掠过,酒肆茶坊里人声鼎沸,孩童的嬉笑声隔着车帘传进来,沈泽却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太子这个时候召他入宫,绝不是闲聊那么简单。
东宫的门庭不算奢华,却处处透着规整。
内侍引着沈泽穿过垂花门,进了一处偏殿,殿内陈设简洁,只摆着几张梨花木桌椅,墙上挂着一幅《寒梅覆雪图》,笔意苍劲。
太子萧澈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一身明黄常服,身形颀长,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沈泽左右环顾,今日只召了自己一人,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臣沈泽,参见太子殿下。”沈泽躬身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榜会元,已经实打实的有了称臣的底气。
“沈爱卿不必多礼,坐。”萧澈抬手示意,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他自己也走到主位坐下,内侍奉上茶水,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泽谢恩落座,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太子那日的敦厚,竟然是装出来的。
今日才是太子的真容。
殿内静了片刻,萧澈忽然开口,声音直接得不留余地:“沈爱卿,你是今年的会元,文采卓绝,行事稳重,孤很欣赏你。”
沈泽抬眸,拱手道:“殿下谬赞,臣不过是侥幸得中,愧不敢当。”
“侥幸?”赵珩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没什么暖意,
“春闱之上,你的策论针砭时弊,字字珠玑,圣上看了都赞不绝口,这岂是侥幸二字能概括的?沈爱卿,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孤便不绕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