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传来时,余衍看见自己的元婴被拐杖勾出体外,像团萤火般在师父掌心挣扎。他最后望了眼上座的方向,灵狐桐正咬碎葡萄往喉咙里塞,胡溪喝了几口酒,梁薮则闭着眼,嘴角噙着抹解脱的笑。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他突然想起入门时师父说的话:“修道如行舟,贪念是暗礁。”
抬眼一看,天上竟是一道人影,而余衍的记忆逐渐模糊,突然嘴巴一张,一道不属于他的声音响起:
“这位道友醒得够快的。”
……
胡溪正看得入迷,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一看,是郑南急匆匆地跑来,脸色苍白,显然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令狐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师姐,外面……外面有异动,似乎有强敌来袭!”胡溪心中一紧,立刻收起玉简。
待胡溪来到城外一看,飞舟之上竟是余衍,而郑南正依偎在其怀中。梁薮,灵狐桐立在一旁,扮作侍女。
胡溪呸了一声,旋即摸出法宝,抛出一颗毒丹,战了上去。
……
……
……
注意,以下是真的。
很久之后。
郑南的意识像是沉在冰水里,猛地挣脱束缚时,肺叶被呛入的冷风刺得生疼。他豁然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灰蒙蒙的天空,铅块似的
;云层低低压着,连光线都透着一股腐朽的青黑色。
“咳……咳咳……”
郑南撑起上半身,手掌按在地面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来。岸边的泥土黏腻如腐肉,指尖触到的地方冰凉刺骨,还沾着些发丝般的黑丝,细看之下竟在缓缓蠕动。郑南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袍,原本绣着宗门徽记的布料沾满了污泥,灵力在经脉里运转时滞涩得厉害,仿佛被无形的粘液包裹。
“这是……哪里?”郑南环顾四周,环顾四周。身后是浑浊发黑的水面,波纹里翻涌着若有若无的白影,像是无数只手在水下抓挠。
前方是连绵起伏的黑褐色山峦,光秃秃的山岩上布满孔洞,风从洞里穿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活像无数冤魂在哀嚎。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味,混杂着草木腐烂的气息,吸进肺里都觉得嗓子发紧——这里哪还有半分修仙界的灵气,分明是阴气浓得化不开的绝地。
郑南猛地转头,看见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四个人,正是余衍、灵狐桐、胡溪和梁薮。他们脸色惨白如纸,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显然还陷在幻境里。而在他们周围,徘徊着十几只怪异的生物:身形瘦骨嶙峋,长着蜘蛛般的八条腿,漆黑的甲壳上布满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人,涎水顺着尖锐的獠牙滴落,在泥土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这些东西……”郑南握紧手中的法宝。
想起昏迷前瞥见的影子,应该就是这些怪物。可它们为何迟迟不发动攻击?目光扫过怪物们时不时瞟向水面的忌惮眼神,郑南心中一动——难道它们怕这水?
就在这时,一只怪物似乎按捺不住,八条腿在地上刨出沙沙声响,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郑南眼神一凛,体内灵力强行冲破滞涩,大喝一声。
长剑出鞘的瞬间,三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去,精准地劈在那只怪物身上。
只听“嗤”的一声,黑甲壳应声碎裂,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其余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连连后退,却并未四散奔逃,只是缩在三丈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郑南趁机踏前几步,双手快速结印,淡青色的护罩如伞面般展开,将昏迷的四人笼罩其中。护罩触碰到阴气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泛起涟漪般的微光。
“还有不怕死的?”郑南冷哼一声,剑势再变,这次不再留手。
五道剑影呈扇形射出,又有三只怪物应声倒地。剩下的几只终于察觉到恐惧,尖啸着转身,八条腿交替翻飞,很快消失在山峦的阴影里,只留下杂乱的划痕。
直到怪物彻底不见踪影,郑南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放出一座飞舟法器,将其让人移到船上。
接着走到最近的余衍身边,探出手注入灵力,轻声道:“余衍!醒醒!”
余衍眉头皱得更紧,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看清周遭的环境时,瞳孔骤缩,猛地坐起身:“这是……什么地方?我的琉璃宫呢?”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象征身份的玉佩,此刻却空空如也。
“还在想你的美梦?”郑南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我们都被困在幻境里了,这才是现实。”
“幻境?”余衍脸色煞白,眼神恍惚地喃喃自语,“我的修为……我的法力……我的**……”
“别吵了,先叫醒其他人。”郑南打断他,指了指仍在昏迷的三人。两人合力将灵狐桐、胡溪和梁薮一一唤醒,过程中少不了一阵混乱的惊呼与质问。
“我的尾巴……”灵狐桐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身后,确认没有长出尾巴,才长舒一口气,随即又被周遭的阴森景象吓得瑟瑟发抖,“郑师兄,这里到底是哪里?我记得明明在赏花宴上……”
“赏花宴是假的,你被困在幻境里了。”郑南简明扼要地解释,目光却落在梁薮身上。
梁薮脸色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幻境中的经历也让他心有余悸。
胡溪倒是最快镇定下来的,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丹炉,检查一番后抬头道:“此地阴气极重,我的丹药灵力在流失。我们得尽快找到离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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