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清点俘虏的工作,从天色刚擦黑开始,一直到午夜,尚没有完全的结束。
这些俘虏都统一集中在河边,由第四局黄家旺的旗队,以及新勇司的两个旗队负责看守。
而在别的区域,这片从石桥驿蔓延至双河镇,东西长十余里的战场内,兵马司其他战兵们,仍然在紧张的忙碌着。
时不时可以听到火铳放炮,以及喊杀之声。
那是不甘心被俘而想要逃跑,或者干脆想要反杀的人。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意图都很难实现。
战场上到处都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以及伤倒地之人,痛苦的哀嚎声。
一些俘虏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穿着简便白色长袍的小娘子,不停地在那些伤员较为集中的地方来回穿梭。
时不时蹲下来,检查那些人的伤势。
在这些小娘子的身后,往往还跟着一到两个辅兵。
但凡发现伤重不治的是荆门州的士卒,那些小娘子就会让身后的辅兵补刀。
而如果是伤势较重的兵马司的士卒,那些小娘子则是耐心许多,取出用桑皮纸裹着的卷烟,喂那些受伤之人吃了。
于这个过程当中,还会温柔的陪着说会儿话,询问他们是哪里人,家里还有谁,工食银子打算怎么使用之类的。
然后。。。。。。
还是会让身后的那些辅兵补刀。
还有新兵模样的人,像是勤劳的小蜜蜂采蜜一样,寻找着战场上阵亡的那些荆门州士卒的尸体,然后割下他们的脑袋。
这些脑袋也都统一堆放在俘虏们附近,很快就堆起一座座小山。
给那些俘虏极大的精神压力。
接续不停地惨叫声,以及越来越多的人头小山,让这些俘虏们,个个惴惴不安,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这时。
一道道人影举着火把移动了过来,蹲在地上的俘虏们,全都下意识的仰头望了过去。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子不算太高,满脸皮肤褶皱,好似槐树皮的汉子。
那汉子背着手,嘴里也叼着一支那些兵马司军官经常抽的卷烟。
“诸位看好了,站在尔等面前的,是襄京巡城兵马司中军参随、提督府总管、勤务司主事、亲兵队把总级亲兵,韩大人门下最忠诚的卫士!”
丁树皮腰板挺直,牛气十足的报出一连串的头衔。
除了石玄清石道长之外,他跟着韩复的时间最长,耳濡目染之下,也从韩大人那里学来了很多新鲜词汇。
丁树皮又接着说道:“老子姓丁,你们叫老子丁总管就行了。”
做完这番自我介绍之后,丁树皮又向着镇抚司军法队副队正罗勇问道:“罗镇抚,你也介绍一下?”
罗勇摇头笑道:“丁总管还是先说事吧。”
“那成。”
丁树皮再度冲着那些蹲在河边,密密麻麻的俘虏们说道:
“你们这些贼厮鸟,不好生归顺我大顺朝廷,偏生要起来作乱,还要与韩大人作对,按说都是该死的。’
“但咱韩大人原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这个。。。。。。这个所谓天有好生之德,咱韩大人愿意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能被俘虏的基本上都是不想死的。
听到丁总管的这些话,原本沉默着的俘虏们,一下子都有些骚动。
丁树皮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但却不看,径自说道:“听好了,尔等之中凡是有骑手、弓手,或者本身就会骑马、射箭的,到这边来。
人群当中,站出来二十几个人,罗勇指挥着军法队的记功书办给他们登记信息。
这二十几个人里面,除了少数几个是下马的骑兵之外,大多数都是弓手。
这也很正常,除了跑路过程中意外落马之人,大多数骑兵都在战场被围堵之前就跑掉了。
而是荆门州联军的弓手们,则就没那么好运了。
丁树皮继续说道:“凡是有匠户出身的,不拘你是铁匠、木匠、泥瓦匠、铜匠、布匠、染匠、造纸匠还是什么匠,都算是咱韩大人说的这个。。。。。。这个叫。。。。。。”
说到此处,丁树皮终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册子,找到了那句他从来没见人说过,但一听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名词,“都算是这个技术工种!到咱韩大人营中来,除了能拿工食银之外,还能享受这个。。。。。。津贴!”
丁树皮本来以为,这样的人并不会很多,但没想到,俘虏当中一下子就站出来十来个。
其中有几个说是炮匠,在郧阳和荆门州,给官军造过炮!
四十五斤的虎蹲炮和一千多斤的红夷大炮都能造。
鸟枪也可以。
丁树皮眼前一亮,连忙亲自把这几个人名字,记在了小册子上。
他知道韩大人对火器之事极为看重,多次让戴家昌制鸟枪,但戴家昌先前只是个在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