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走廊,能听见侧厅内叮叮咚咚的器物碰撞声,窗棂处引出一道盘发的人影,这次相遇,几乎不需要思考,阮年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易若。
然而,云追一与昙华领着她们径直往右侧的侧厅走去。
“方非,鲛王珠暂且交给你保管。”昙华道,“云梦泽的情况辛苦你与阮年一同照管。”
“师父……”方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梦泽毕竟是你的故乡,没人比你更了解这里的情况。何况,前方的迦南寺,你也为与他们打过交道,我与云追一去更为合适。”
云追一撑着头,道:“是啊是啊,那魔子还说现在的雾已然学会吃人了,这么凶险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与你师符吧。”
“魔子?”
阮年猜到云追一说的可能是那个人,却也不敢完全确定。
“哦,檀净尘,听说过吗?迦南寺新一任的住持。佛子佛子听着太过光明磊落,与他的为人总是不太搭配,魔子正好。”
“云追一!”昙华给了他一记眼刀。
云追一丝毫没有收敛,道:“还能和师姐你凑成一对,魔女魔子,多么般配??x?。当年,我在出云楼苦苦挣扎,你袖手旁观也就罢了,甚至……”
长刀出鞘,云追一眼疾手快躲掉劈砍,迅速回身亮出自己的佩剑破云。
“一言不合就动手。”云追一叹。
昙华气极,再是一记灌输灵力的横斩,周遭的湖水都为之震荡,大大小小的气泡连连向上漂浮。
“你小心一点,别打突破了。”
说完这句欠揍的话,他径直往水面飞去,昙华紧跟其后。
“放心吧,我会把她带去前面的。”
云追一的声音自两人头顶传来。
方非屡见不鲜,只怕阮年有什么误会,道:“我师父一向如此,而且宗门内她那一辈,她谁也打不过,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四师叔。”
“嗯。”
这场景,阮年曾见过一次,尽管和昙华缠斗在一起的是另一个人,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笃笃笃。
“昙华,你在吗?”
方非拉开门栓,道:“我师父他已然去与迦南寺汇合了,有什么事吗?”
易若叹道:“云梦泽内可有什么适用的药材?或是你们原来是如何疗伤的?”
忽而,她瞥到阮年,问:“这位是?”
“阮年。”
易若轻轻点了点头,又道:“谷里的灵植于他们并无用处,症状与普通人相比也略有不同。之前所接触的大多是皮肤溃烂眼眸发绿,如今的更多是他们的耳朵……也就是独属于你们鲛人的体征正在消退,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呼吸困难……”方非道,“此前族民有人受伤,我们都是寻些海草制成药膏敷在伤口,一段时间便可自愈。那些药膏皆出自族内巫医常老之手。”
“他们还余多少时间?”阮年问。
“至多十日。”
方非咬唇,道:“我知道了,待会我便去请常老来,或是……”
“最好再找些原本的植物。”易若补充。
“好。”
待易若回到左侧的偏厅,方非反而在原地踌躇不前,看起来颇为纠结,却不知她究竟在纠结什么。
阮年从昙华口中得知关于预言的一部分事情,知晓方非应当背负了最近百年的族内命运,只当她是因此而不安反复。
“怎么?”
“没……没什么。”
“一路上,好像没看见你在族内有什么熟人,近乡情怯?”
“不,其实……”
方非犹豫不决,可说与不说都必须去做那件事,与面前这个散修说几句也许心里好受点呢?
“其实,我早就被母亲从族内除名了……”
*
那日,是方非要去求学之日。
祭司殿正厅大门骤然推开,族内几位较有威望的长老皆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睨了一眼站在祭司身前的方非。
“大祭司,你知道我们一直不与外界修士来往,唯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老祖有言,一寸湖一寸心。”
“是啊是啊,你如今一意孤行送她去飘渺宗,究竟……”
“方非,去后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