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一望无际的蔚蓝。
从舷窗望出去,天空是剔透的宝石蓝,与下方深浅不一、由碧绿渐次过渡到深蓝的海水在遥远的天际线交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纯净的蓝色包裹、洗涤。白色的小型私人飞机平稳地降低高度,机翼下,一座绿意盎然的岛屿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一枚镶嵌在巨大蓝丝绒上的翡翠,周围环绕着如同碎钻般洒落的白色沙滩。
林星冉的脸几乎贴在舷窗上,眼睛里倒映着那片令人心醉的碧海蓝天,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就在四十八小时前,她还在为工作室筹备的第一个独立电影项目忙得焦头烂额,与各方团队开不完的会议,看不完的策划案,空气中都弥漫着咖啡因和紧迫感。而现在……
飞机轻盈地降落在岛屿私人停机坪的跑道上,滑行停止。舱门打开,湿热但无比清新的、带着咸味和热带植物芬芳的海风瞬间涌了进来,驱散了机舱内恒温空调留下的最后一丝人工气息。
沈聿珩率先走下舷梯,他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卡其色休闲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遮住了那双惯常深邃锐利的眼睛,却衬得下颌线条更加清晰流畅。他转过身,很自然地向还在舱门口有些愣神的林星冉伸出手。
林星冉深吸一口这自由无拘的空气,将手放进他温热的掌心,借力走下舷梯。脚下是坚实的土地,耳边是海浪轻柔拍打沙滩的哗哗声,还有不知名热带鸟儿清脆的鸣叫。一切城市的喧嚣、娱乐圈的纷扰、过往遗留的阴霾,仿佛都被隔绝在了那片广袤的海洋之外。
“这里……”她环顾四周,除了几位安静等候的工作人员,再无他人。茂密的椰林、洁白的沙滩、远处若隐若现的蓝顶别墅,一切都美得不真实。“是你的……私人岛屿?”虽然早听他说要带她来度个假,但她以为顶多是某个奢侈酒店的私人海滩别墅区。
“嗯。”沈聿珩应了一声,牵着她走向不远处等候的、没有顶篷的白色观光车,“几年前买的。偶尔需要绝对安静的时候,会过来住几天。”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但林星冉却听出了这平淡背后所代表的、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财富与权力。
观光车沿着椰林掩映下的洁净小路缓缓行驶,海风拂面,带着阳光的温度。林星冉靠在舒适的椅背上,任由微风吹乱她特意为度假编的松散鱼骨辫。她看着身边男人线条优越的侧影,看着他难得松弛下来的姿态,心底那根因为长久忙碌和紧绷的弦,也悄然松弛了下来。
是啊,他们都需要这样一段时光。彻底远离一切,只有彼此,只有大海和阳光。
车子停在一栋极具设计感的现代风格别墅前。别墅通体以白色和原木色为主,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直面最美的海景,无边泳池与远处的海水几乎连成一片,波光粼粼。
没有前呼后拥的佣人,只有一位笑容亲切、气质干练的中年女士(岛上的管家安娜)和两位年轻低调的工作人员迎候。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既保证了极致的私密与舒适,又不会让人感到拘束。
他们的房间在别墅二层,拥有过一百八十度的无敌海景视野。推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带着咸味的暖风扑面而来,碧蓝的海水仿佛触手可及。露台上放着舒适的躺椅和小茶几,旁边还有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私人按摩浴池。
林星冉甩掉脚上的凉鞋,赤脚踩在微凉光滑的木质地板上,走到露台边缘,扶着栏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海天一色,辽阔无垠,让她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却又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沈聿珩走到她身后,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也投向那片蔚蓝。
“这里真美。”林星冉轻声感叹,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仰头看他,阳光在她脸上跳跃,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感觉像在做梦一样。谢谢。”
沈聿珩低下头,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些许。他抬手,用指背很轻地碰了碰她被阳光晒得微热的脸颊:“不是梦。”他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低,“你应该拥有这样的宁静,林星冉。”
不是“沈太太”,而是“林星冉”。这个称呼,让她心头微微一暖。他始终记得,也尊重她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存在。
午餐是安娜带着厨师精心准备的海岛特色料理,新鲜打捞的鱼生、炭烤的龙虾、清爽的热带水果沙拉,摆盘精美,味道鲜美。他们就在面朝大海的露天餐厅用餐,脚下是细腻的白沙,耳畔是海浪的韵律。
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林星冉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工作室项目的趣事和烦恼,沈聿珩大多时候安静地听,偶尔给出简洁却一针见血的建议。话题也会跳到毫无意义的闲谈,比如哪种海鱼长得比较奇怪,或者猜测远处海面上那艘帆船上的人正在干什么。
午后的阳光有些炽烈,他们决定先享受一下室内的清凉。别墅里有设备齐全的私人影院、藏书丰富的书房,还有一间让林星冉眼前一亮的、摆满了各种乐器的小音乐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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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会弹钢琴?”林星冉好奇地走到那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三角钢琴前。
沈聿珩走过来,随手按下一个琴键,清越的音符在安静的房间里荡开。“很久不碰了。”他语气随意,却在琴凳上坐下,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林星冉倚在钢琴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短暂的沉默后,一串流畅而优美的音符从他指尖流淌而出。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些古典艰深的乐章,而是一旋律轻快、带着淡淡怀旧气息的英文老歌,舒缓、温柔,像此刻窗外流淌的海浪和阳光。
林星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褪去了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冰冷外壳,此刻坐在钢琴前的沈聿珩,侧脸线条在从玻璃窗透进的柔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专注的神情里透出一种她很少见到的、近乎艺术家般的沉静气质。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没想到沈总还有这一手。”林星冉笑着鼓掌,眼睛亮晶晶的,“深藏不露啊。”
沈聿珩收回手,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打时间的消遣。”他看向她,“想试试吗?”
林星冉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饶了我吧,我四肢不协调,五音……嗯,也不太全。”她对自己的“艺术短板”很有自知之明,想起之前被他提议唱电影主题曲的惊恐,现在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