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极亮,星星也多,今晚大概会失眠吧。宋岑如强行闭眼,用指腹一下下摩挲微凉的玉坠,倏地想起它蹭过霍北的脸。
从小戴到大的贴的物件,从没碰过外人。
他却不觉讨厌……真邪了门了。
迷迷糊糊捱到凌晨才睡,转天醒来已经十点。先在院子里看了半小时的书,接近晌午日头愈发热烈,受不住晒,提前进屋吃了顿早午饭。
下午做完功课,华叔说早上收拾院子瞧见霍北在附近晨跑,还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
宋岑如突发奇想,不会是来找他的吧?马上又觉得自作多情,臊着眉毛把案头的文竹揪了几撮。
犹豫半刻,还是找了个散步的由头溜了出去,向陆平报个平安,免得老太太多心。
他寻么一圈,老太太在,霍北不在,大概概去哪挣钱了。
手里又被塞了一大把莲子,是今早霍北上早市买的,姥姥说不知道这人肚子里哪条馋虫醒了,他以前从来不吃这玩意儿。
转眼期末,离宋文景和谢珏出差回来没几天,宋岑如整日埋头在家复习功课,筹备起暑假前最后一次大考。
成绩下放那日,不出意外又是榜首,李博文不知是转了性还是习惯了,总之明面上收敛许多。
三天后,华叔准备了一桌接风宴,宋岑如自觉准备好功课便于父母查阅。
饭桌上,谢珏舀汤递给妻子,又伸手示意。
宋岑如接过勺子,“我来。”
一家人吃饭,多少该聊点什么。宋文景例行问道:“最近怎么样?”
话是冲宋岑如说的,但她未挪出半分眼神。
“挺好的。”他答道。
母亲已经看过作业,问的自然是日常。宋岑如将第二碗盛好的汤递给谢珏,然后才给自己添上。
半晌,宋文景尝过一筷芙蓉虾,又道:“有没有聊得来的朋友?”
好陌生的问话,母亲鲜少主动关注他的社交。一来是忙的顾不上,二来是宋岑如本就不和谁交好,这会儿突然问起,倒是让他有点紧张。
和大杂院有来往的事被发现了?可最近又没出去,总不会是华叔背叛自己吧……
他心弦紧了紧,斟酌着说:“同学都很好。”
宋文景终于肯移开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没言语,只“嗯”了一声。
说不定是想太多,宋岑如暂且摁下疑心,低头喝汤。
“过段时间我去万塔出差。”谢珏突然说道,“阿竹,我桌上那些讲解文物的书还是记得要看。”
后半句等于自动默认,宋岑如只问前面:“去考察吗?”
“嗯,莫西沙发现一批新料。”谢珏道。
瑞云集团的拍卖产业由宋文景主导,谢珏管理旗下商铺,因此他隔段时间便会出去一次。
宋文景接道:“你爸这次去的久,在走之前有什么没弄明白的赶紧问。”
宋岑如点点头,又说:“什么时候走?”
“下下个月,快的话半年,慢的话可能一年。”谢珏道,“在家听妈妈的话。”
话音刚落,他手边响起震动。
宋文景瞥一眼来电显示,执勺的动作顿了顿,谢珏已经接起电话。
“到家了?”
堂内安静,电话漏音就明显,宋岑如眉头轻轻皱了下,是爷爷打来的。
“到了,”谢珏先看了眼妻子,点开免提,将电话递给宋岑如,“跟爷爷打声招呼。”
“爷爷好。”宋岑如道。
“欸,阿竹好。”老爷子语气平平,“京城待的习惯吗?”
“习惯的。”
爷孙俩唠了点不咸不淡的日常,谢珏收回电话,就着去万塔的计划聊到公司状况。餐桌上偶尔响起杯盘叮啷响,宋岑如悄悄打量母亲,心里犯起嘀咕。
爷爷家往常只有逢年过节才联系,这会儿打电话来应该没什么好事。
外界提及瑞云,首先想到的是母亲,然后才是父亲。至于为什么,自然因为继承人也姓宋。老人家一直惦记这事儿,明明两家资产旗鼓相当,怎么就叫姓宋的占了大头。
老爷子挑出话头:“小宋不在你边上?”
夫妻。交换眼神,宋文景微微颔首,应了声“在,爸。”
“噢,是这样。裴家老四前段时间不是生了幺孙么,马上百日宴,上周给咱们递了请柬,”他道,“趁着阿竹块放暑假,你们带着去一趟。”